她點了蠟燭,燭光把帳篷裡面映得漂白。
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為離燭光很近,她的影子變得又肥又矮,而且黑得深邃。
世間規則就是這個樣子。人站在越是光亮的地方,腳下的影子就越黑。
她心中忽然有些難過。不知為什麼,眼淚又莫名流出。
很快的,她看到帳篷外有人的影子。從輪廓上看,無疑是史懷瑜。
她忙起身,對著外面輕聲說道:“史懷瑜,你回來了?”
史懷瑜遲疑著問:“我能進嗎?”
禹盼盼皺著眉看了一下四周。帳篷很小,一個人住還好,再加一個人就變得非常勉強。
她還沒說話,史懷瑜已經掀開帳篷簾子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仍掛著之前一般真摯而溫暖的微笑。
但禹盼盼不覺得他的舉動很溫暖。她的神色變得冰冷,說:“我並沒有同意你進來。”
史懷瑜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旋即皺眉道:“對不起,我太唐突了。”
他說話時,臉部忽然劇烈扭曲起來,彷彿正承受非常劇烈的痛苦。
禹盼盼驚住,忙定睛看去,只見他的臉部與頸部均浮出大片淤青。她忙問:“史懷瑜,你的臉怎麼了?”
史懷瑜忍著痛說:“我和趙大峰打了一架。”
禹盼盼沉默。她已知道史懷瑜為什麼要找趙大峰打架了。
史懷瑜又說:“那胖子看著一身肥肉,打起架來倒是挺靈活的。”
禹盼盼抿嘴道:“你實在沒必要和他打架。”
史懷瑜問:“你心疼他?”
禹盼盼道:“我是心疼你。”
史懷瑜忽然笑起來,這是非常驕傲的笑容。只不過在燭光之下,他的笑容變得悽切,宛如厲鬼的獰笑。
他說:“那我就放心了。”
禹盼盼問:“你放心什麼?”
史懷瑜道:“趙大峰比我慘得多。我走的時候,他還像死豬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可能不叫兩三個人去抬他,他還得在那裡睡上一夜。”
禹盼盼吃驚道:“你能打過趙大峰?”
史懷瑜自信點頭:“若打架的話,兩個趙大峰也不是我的對手。”
禹盼盼有些不信,正想問“趙大峰現在在哪裡”,但她還沒問出口,史懷瑜已經吃痛癱倒下來。
禹盼盼只好伸手扶他,把他平穩地安置在地鋪上。
史懷瑜咬著牙,用手按著胸劇烈喘息,明顯痛得不輕。
禹盼盼這時才發現可怕的事情。
史懷瑜的牙縫裡竟有血跡,而且這血跡非常豔。他分明吐過血,但他只處理過嘴唇上的血,卻吐不乾淨牙縫裡的血。
禹盼盼花容失色,忙問:“史懷瑜,你哪裡不舒服?是胸膛嗎?被趙大峰打的嗎?”
史懷瑜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卻不說話。
禹盼盼咬牙,忽然抬手按住史懷瑜的胸,便見他臉部猛地抽搐兩下,證明他真正的傷處就在胸膛上面。
她遲疑,在考慮是向其他人求助還是先檢查一下史懷瑜的傷處。
她猶豫過後,選擇了後者。
她紅著臉小聲說:“史懷瑜,你忍一下,我看一下你的胸膛,如果嚴重的話,我想辦法送你去醫院。”
她說話時已經卷起史懷瑜的衣角。
她看到他胸口的淤青的同時,也看到他的強勁肌體。
她發現史懷瑜的傷並不是特別嚴重,他胸膛的淤青部分很少,就半個拳頭大小,而且淤青也很淡。
這樣輕的擊打傷,真的能使人吐血嗎?
禹盼盼疑惑時,一隻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拉,她整個人就這般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