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上樓。
——一樓是店子,二樓才是他們休息、居住的家。
許成語一家經營麵館,掛著“重慶小面”的牌子,其實除了賣各類米粉、麵條、酸辣粉,也賣各種炒菜、炒飯、蓋飯。也因此,爸媽每天都很忙,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燒水、燒甄子飯、準備食材,等待第一位顧客光臨,接著經營到晚上八點過。待食材賣完,或長時間沒顧客進門,方才捶捶痠痛的肩膀,關門打烊。
一年365天,日日如此,無論清寒還是酷暑,也無論晴空還是飄雨。
今天終於出了意外,金光閃耀的夏日被陰沉的雷暴天氣替代,面對這種可能造成大災害的自然現象,他們也只能暫避鋒芒,選擇提前關門。
事實上,許成語不知道雷暴是什麼,沒聽人說過,也未曾在書籍中翻閱到。若非之前聽見家門斜對面的老大爺大吼,他還不知道“雷暴”這個名詞。
回二樓時,爸媽都在客廳坐著,臉色平靜地看電視,好像他們並不因突兀得到休息時間而慶幸,淡漠的眼中有一分焦慮。
許成語遲疑一小會,終於開口:“爸、媽,雷暴是什麼?”
他們都偏頭看一眼許成語,有一小會靜默,都不想說話,轉而繼續看電視。
許成語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但仍未放棄,露出勉強的笑容,繼續問:“你們能給我說說嗎?”
爸爸的額頭輕輕緊了一下,不耐說道:“雷暴是一種自然現象,會起大風,下大雨,有時也會下冰雹,有很大的危害。”
——這不是先前老大爺說的話嗎,直接照搬過來,真夠省事的。
許成語苦笑,低聲說:“如果、我說如果,在這惡劣的天氣中,有人需要幫助,我們能不……”
“不能!”
話沒說完,媽媽先一步開口,平靜的話語如鋼針般鋒銳,猛然打斷許成語的話,同時撕碎他心中的僥倖心。
許成語說不出話了,安靜往自己的房間走。
也在這時,外面呼嘯的雷聲更為激烈,像雷公的嘶吼,震耳欲聾,伴隨著某個石砌物的轟然倒地,室內的電視熒幕與燈光陡然熄滅。
漆黑的屋子變得陰森,有無孔不入的涼意襲來。
許成語的心繃緊,輕輕拉開窗戶垂簾。視線透過玻璃,在陰暗而混亂的空氣中游走,大概能看到,街頭的電線杆被驚雷轟斷了,砸到了與之靠近的土房,不知有沒有傷到人。
整條街隨之停電,災害中的最後一絲光亮都湮滅殆盡。混亂的空間像漆黑的旋渦,抑或是遠古兇獸猙獰張開的巨口,它正窺探人間,正獰笑著欲吞噬一切。
許成語面色沉凝,忍不住挪動目光,往對面人家的屋簷口看去,那個衣衫襤褸,臉頰稚嫩的小乞丐不見了。
——外面這麼大的風雨,還不時夾雜震耳雷聲,無家可歸的他,能去哪裡?
許成語想到一個可能,便是小乞丐弱不禁風的身子被大風颳走了。無助的他,宛如身墜湍急大河的孩童,無論怎樣呼救、怎樣張手,都抓不到河面的渡船。
冰冷的世俗中,好運的人太少太少。當一個人身陷絕境時,伸手便抓到救命稻草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因為好運只眷顧極少許的那一部分人。
許成語知道,小乞丐沒那麼好運。或者說,他一直都黴運當頭,不然怎麼可能在這陌生的地方流浪街頭?所以,生來就被命運折磨的他,不可能好運到臨危碰見願意暫時接待他的好心人家。
早在半年前,也就是今年的春運期間,許成語認識了小乞丐,知道他是個啞巴,也知道他並非本地人,至於他的家鄉在哪裡,無從得知。
有一次,小乞丐在路邊撿了錢,還不少,好幾十塊,夠他飽食好一段時間。但他沒有收入囊中,反而捏著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