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已經做了決定,無論木緣沂是否抗拒,他都要把她送去醫院。可是他看似堅定的決心,如同風中柳絮,搖曳無力。
木緣沂接連問了三句話,他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咬著蒼白的嘴唇問道:“你知道去一趟醫院需要多少錢嗎?你願意替我付這些錢嗎?你有這麼多錢嗎?”
顧銘沒有錢。或者說,就算他有這麼多錢,也未必願意替她付錢。作為朋友,他在這種時候堅持送她去醫院,似乎已經仁至義盡。
所以他真的做到仁至義盡了嗎?
顧銘咬緊牙關,話語從他的牙縫裡沙啞擠出。他斬釘截鐵說道:“緣沂,你聽我說,你現在的情況糟糕透頂,早已不是花多少錢的問題。像你這麼好的女孩,不該受病痛折磨。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現在我送你去醫院,錢的問題我幫你想辦法解決。你要保持樂觀,或許你的病很容易就治好了,不要這麼輕易就放棄自己。”
有的時候,溫柔的話語也是一劑良藥。木緣沂聽完顧銘的話,蒼白的兩頰竟有了一抹血潤。她露出甜美的笑顏,問:“你覺得我很好?”
顧銘重重點頭道:“是的。”
木緣沂張開手,小聲說道:“我走不動,你揹我去醫院。”
顧銘背起木緣沂,快步往外跑。他的步子非常矯健,在揹著一個人的情況下,卻不比尋常的男生跑得慢。
顧銘忽然有點慶幸自己遇到了韓貞。如果不是她要求他堅持鍛鍊,可能他現在又已體力不濟,叫苦不迭。
顧銘從電梯廂裡出來,只用了兩分鐘就衝出小區大門,站在了大街上。
他發現木緣沂好輕,比她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孩都要輕。一個經年累月節食的女孩,也不可能不輕。
兩人打車去人民醫院。
一般病人去醫院看病需要走一個很繁瑣的流程,但重症患者不一樣,他們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優先權。
木緣沂被醫院的工作人員帶走了,顧銘則忙著幫她掛號交費。
顧銘過年前從風俊那裡拿到的五千塊已經揮霍得差不多。他現在著實沒多少錢,只夠交一個掛號費,連照ct的錢都拿不出。
但他心裡並不慌亂。他在決定帶木緣沂來醫院之時,就已經想好快速拿到錢的渠道。
他有兩個關係不一般的死黨,在他需要錢的時候,他們一定不會吝嗇。
顧銘給楊雷打了電話。他直接省去一大堆廢話,一針見血問道:“雷,你現在手上有多少餘錢,先轉給我。”
楊雷沒問“你遇到了什麼事,需要多少錢”之類的問題。他凝聲道:“銘爺,我一時間只能拿出兩萬塊,你把卡號給我,我先轉給你。不夠你再和我說。”
顧銘:“我也不知道具體需要多少錢,兩萬塊應該夠應急。只不過銀行卡轉賬太慢,你直接用支付寶或微信轉給我就行了。”
楊雷:“我的銀行卡並沒有繫結這些支付軟體,只能轉銀行卡。”
顧銘:“那你快點去找銀行或取款機,我現在掛電話用簡訊發銀行卡號給你。”
楊雷:“我已經在跑了,兩分鐘就能到取款機前。”
顧銘掛了電話,快速髮卡號過去。他果然只等了三分鐘,手機信箱裡便有銀行轉賬的簡訊提醒。
壓在顧銘心頭的石塊終於破碎。顧銘按照醫院工作人員的指示,先去交照ct的費用,之後是診費,住院費,醫藥費。
令顧銘驚訝的是,醫院的各種費用雖然繁瑣,但全部加起來還不超過一萬塊。
他終於能稍稍放心一點了。
半個小時後,顧銘走進木緣沂的病房。他坐在床鋪邊,面帶微笑盯著她。
木緣沂別過頭去,有些羞澀地問道:“你替我墊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