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
此刻的她有了昔日周芊的感受,那便是如同受審的犯人,隨時都可能被宣佈死刑。
所以她驚慌,惶恐,焦躁,不安,興許還帶著一點希冀。
——大概人生就如法庭,有人是嫌犯,有人是法官。興許這兩個角色還可以相互交換。
譚紅塵忽然走上前,輕輕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很坦誠地說:“你不必為這種事情輕賤自身。以前的事情都不必再說,至少在你成為我女朋友之後,你沒做哪怕一件對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我不會不要你。”
藍晨雨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連忙睜眼,淚水如雨滑落,早已凌亂她的妝容。但她不在意這些,猛地抬手環住譚紅塵的頸子,問:“你說什麼?”
譚紅塵微笑道:“我說我不會不要你啊。”
藍晨雨喜極,臉上已有激動的笑,但淚水還是止不住。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問:“你真的原諒我了?”
譚紅塵嘴上沒回答,但卻用行動做出最肯定的回答。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兩人的體溫相互對流,如同兩人的感情相互交織。
於是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意。
此時此刻,他們無比地深信著,世間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他們分開。
這個擁抱持續很長時間。直到藍晨雨有些哽氣,呼吸變得艱澀,譚紅塵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她。
兩人對視,卻都莫名臉紅了。這種情況只存在於少年少女第一次見面、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等等情況下。
而他們早已把這些事情都做了複數次,分明習以為常,為何還臉紅?
就如同季節變化裡,暖陽化開冰雪,每個人的臉都在初春的陽光下變得紅撲撲的一般。臉紅不一定是因為靦腆或羞澀,也可能是因為喜悅、歡愉、或興奮。
很自然地,他們纏打在了床上。
雖然藍晨雨強烈反對過多次,聲稱“那個”前兩天才來過,容易擦槍走火。但譚紅塵不理會,她也只好妥協。
當他們完事,靜躺著喘氣時,譚紅塵忽然問:“晨雨,這件事你本可以不說,為什麼忽然告訴我?”
藍晨雨遲疑,不知該不該把史懷瑜的舉動說出來。可譚紅塵的下句話便使她驚訝不已。
譚紅塵問:“是因為懷瑜嗎?”
藍晨雨試探道:“為什麼提史懷瑜?”
譚紅塵如實解釋:“你和懷瑜先後兩次約見,我都在遠處看著。”
藍晨雨忽然覺得心裡不舒服,但還是勉強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譚紅塵道:“我無心跟蹤你或監視你。第一次你和他見面,我在路過游泳池時摔了一跤,需要清洗手心和褲腳的塵垢,恰好游泳池裡有水龍頭。我看到懷瑜用錢打你的臉,也看到你扇他耳光,便大概猜到你們說了什麼。”
藍晨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那第二次呢?”
譚紅塵苦笑道:“第二次就是今天啊。我下午沒課,很早就在財大東門等你了,可是沒到下課時間,你就急匆匆出來了。我看到了你,你卻沒看到我。而且我叫過你,但你沒聽見。”
藍晨雨問:“所以你見我行色匆匆,就悄悄跟著我,想看我要做什麼?”
譚紅塵沉默,這種情況下,沉默肯定是表示預設。
藍晨雨閉上眼不說話,大概是打算睡覺了。
譚紅塵以為她生氣了,便保證道:“晨雨,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
藍晨雨不睜眼,很平靜地回答道:“睡覺吧。”
譚紅塵問:“你不生氣?”
藍晨雨道:“你讓我明白,愛不僅僅是付出,還有包容。你能包容我,我當然能包容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