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兩個小傢伙,片刻後,用純正的四川話說道:“你們兩個小娃兒,哪門要跑到我土裡面偷高粱嘛?想吃的話,喊你們媽老漢走菜市場切買鬥是嘛,我賣得鄉音,一塊錢一根。”
顧銘尷尬地撓撓頭,知道他沒看到地裡的十塊錢,趕緊又摸兜裡,掏出兩塊零錢遞過去:“農民伯伯,我不該偷你的高粱,我給你錢,把這兩根高粱買了。”
原以為,給錢就完事了。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瘤子老農沒有收錢。反而抓著顧銘,執意要找他的父母,說偷東西是不好的習慣,必須嚴加管教。
顧銘苦笑,連連賠不是,“農民伯伯,我爸媽都不在家裡,就算他們想見你也見不著啊。要不你還是把我們放了吧,下次我一定不偷東西了……”
瘤子老農明顯不信這話,追問道:“你先說哈,你媽老漢叫啥子,我看認不認得到。”
顧銘就說:“我爸叫顧勝,我媽叫阮小馨。”
瘤子老農一驚,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不止是他,周圍其他老農也都驚得不輕。
“你是顧勝的娃兒啊?哎喲,我往天還看到過你,才一兩歲。”瘤子老農忽而一笑,露出一口白淨牙齒,擺手道:“要得,你們走嘛,你老漢往天幫過我們,給老我們黑多米,不然那哈要餓慘。記到,二天莫切偷別個的東西老,遭逮到要遭打到嘛。”
看著那些鋤頭、鐮刀、鐵棍慢慢遠去,顧銘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轉而苦笑不語。
風雪覺得驚訝,感慨道:“顧銘,你爸是個好人啊,廣施恩澤,人脈這麼廣,連田野裡不問世事的農民都給他面子。”
顧銘不由得深思,時至今日,他依舊看不清自己的父親,明明是那麼尖刻的一個人,對外卻有著如此不可思議的口碑。想來,這事和他以前救濟同鎮其他住戶有關,可是,他當初為什麼願意拿錢拿米給這些人呢?這與他本身的尖刻本性不符吧。
甩甩腦袋,不再多想,看看手機,十一點五十,距離米玲的婚宴只剩十分鐘,得趕緊過去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吃高粱,吐了一地垃圾,都沒在意這事。
顧銘問:“小雪,今天開心嗎?”
風雪嘴裡嚼著高粱甜甜的,此刻甜笑著點頭,更甜了,“很開心啊,我都不知道偷東西竟有這麼好玩。”
顧銘毫不遲疑潑一盆冷水:“好玩歸好玩,此事僅此一次,我們還是做遵紀守法的市民,免得下次真被人用鋤頭挖腦袋。”
——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可沒這麼好運了。畢竟,不是每個農民都給顧勝面子的。
風雪對此不以為意,雙眼仍泛著興奮的光亮,“顧銘,你不要這麼死板啊,我們偷的只是兩根高粱,又不是銀行或者什麼國家機密,你怕什麼啊。我說,等一段時間,西瓜熟了,我們再去偷。”
顧銘面門一黑,果斷拒絕。
風雪就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撒嬌道:“你是瞻前顧後想太多了,其實就算剛才的瘤子老伯不認識你爸,他也會放我們走的。”
顧銘問:“為什麼?”
風雪捏了捏手指頭,腦中組織好語言,便解釋:“你想啊,他追到我們,不打不罵還不要錢,反而是要找你爸媽管教你。你不覺得這事很有意思嗎?一般來說,自己的勞動成果被別人偷了,定會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那個偷竊的人挫骨揚灰。但他沒有半點憤怒,反而講道理,這裡就足可體現農村老農的淳樸本質。
他們都心性單純,不會刻意傷害誰,更不會碰瓷式的無理取鬧。到最後,就算他找不到你的爸媽,也就口頭教育你一頓,然後放了。”
顧銘的確沒在那老農身上感覺到半點惡意,雖然他扛在肩頭的鋤頭挺嚇人的……
“你說的有道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