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點,天色還未黑透,西方兩山介面能見紅豔豔的夕陽。
滕富強感覺到身體裡的酒勁已經隨時間推移而潰散,他只好再買一瓶酒,獨自品嚐。
羅不遇還在吃飯,從五點到七點,足足兩個小時,他的飯局還未散去。因為他請了許多人,除開他手下那群小弟,他還請了當地一些地頭蛇。他的本意不是要請這些人幫忙對付唐見虎,只求這群人能在雙方對峙之時,站在自己這邊。
畢竟,他要對付的人是唐見虎。縱然知道這群人並不能給他半點幫助,他依舊需要這群人幫忙撐場子。
決戰就是這樣,人多、人兇的一方,便已經佔據絕對優勢。
當然,在兩虎相爭的局面下,站隊本身就是非常尖銳的問題。地頭蛇們的想法很簡單,要麼保持中立,不得罪兩虎的任何一頭,要麼就站對隊伍,一旦站了隊,就必須站在贏的那一方,否則後患無窮。
地頭蛇們在遲疑,他們既想賣羅不遇一個面子,得一個未來一定有用的人情,又想不得罪唐見虎。
可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人情都是從患難中得來的。
他們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又經羅不遇的熱情招待與再三慫恿,最後咬牙點頭了。
羅不遇看眼前三位在縣裡有頭有臉的大哥都點頭了,露出滿意的笑,保證道:“冉西,段羽,常義,你們三個也都是在這地皮上混得開的大哥,今晚我也不求多的,只希望你們儘可能多帶些人來就行了。晚上的宵夜還是我來招待。”
三人微笑點頭,再度舉起酒杯,豪爽地幹了——既然做了決定,就決不拖泥帶水,不然他們也當不上大哥。
七點半,羅不遇結了賬,飯局散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陶杳杳終於開口了。她的臉色非常凝重,彷彿有很深的憂慮,低語道:“不遇,滕富強忽然請你幫忙,你不覺得奇怪嗎?”
羅不遇錯愕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陶杳杳蹙眉道:“滕富強本不是愛折騰的人,而且還是在校任教的老師,怎會忽然變得如此不理智?”
羅不遇不以為意,笑道:“這個問題很好解釋。強哥本是很重感情的人,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便只有他那一類人才做得出來。”
陶杳杳搖頭,質疑道:“若他真的是為了那個女孩,又怎會拖到數年後的今天才動手?”
羅不遇聞言也疑惑起來,思忖道:“興許在這之前他一直在做準備吧。”
陶杳杳問:“做什麼準備?”
羅不遇道:“等人。”
陶杳杳又問:“等誰。”
羅不遇輕嘆一聲,沉聲道:“等他的一個老朋友的迴歸。”
陶杳杳越發不解,繼續問:“他那個朋友能幫到他?”
羅不遇點頭道:“他那朋友現在是我們市的警局局長,若這等分量的朋友還不能幫到他,那這世上就沒人能幫他了。”
陶杳杳凝著眉梢思考,邏輯上是通了,但她心裡仍有不安,總覺得今晚會鬧出棘手的大事。
***
因為放假,學校變得非常冷清,除了高三年級努力備考的學生,再難見到其他年級的學生了。
好在曾初雨是高三年級的學生,且她恰好在滕富強進校的時候出了宿舍。
他們巧遇了。
學生見到老師都要問好,所以她向他問好。
可他和一般的老師不同,他不會對學生微笑點頭,他的臉永遠都是冷冷冰冰的,沒有表情。
曾初雨以為滕富強沒注意自己,便準備大步出校。
“等等。”
滕富強忽然回頭叫住她,淡淡說道:“曾初雨,你這段時間見過你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