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背韓貞回自己的房間,輕手輕腳把她放在床上,靜站一會,感覺屋子裡太過悶熱,便把空調開啟,接著退出房間。
木緣沂一直在外面站著,她好像有很多問題想問,可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問。
顧銘頗為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背靠長椅坐下,苦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木緣沂問:“我想說什麼?”
顧銘道:“你想問韓貞是我的什麼人。”
木緣沂遲疑半晌,抿著嘴點頭。
顧銘輕嘆道:“我說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關係,你信嗎?”
顧銘以為木緣沂會懷疑。可沒有。她非常認真地點了頭,說:“雖然你們的對話以及行為都不太像普通朋友,但我信。”
顧銘問:“為什麼?”
木緣沂莞爾道:“我們本是普通朋友,但公司裡的大部分員工都不相信。你和韓貞差不多就類似你和我的情況吧。”
顧銘苦笑著搖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說錯了。我也希望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可惜不是。剛才她說的話你也聽到了。若是普通朋友,她會如此費盡艱辛來找我嗎?”
木緣沂抿著嘴不說話。
顧銘道:“我也不知道我和她是什麼關係,可能比朋友關係更親近,也可能還不到朋友關係。”——他還沒意識到,在木緣沂面前說這些話,本就充斥惡意與諷刺。
哪個女孩願意聽自己喜歡的男孩述說別的女孩?
木緣沂也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也打心裡抗拒這些話,但不知為什麼,她的面容尤為恬靜入神,彷彿她想要聽下去。
顧銘卻不提韓貞了。他微笑道:“你剛才吟誦的《靜女》,我聽到了。”
木緣沂愣住。
顧銘笑道:“你是不是不太瞭解這首詩啊?”
木緣沂問:“為什麼這麼問?”
顧銘道:“《靜女》描述的是一個美好的男女幽會,但我和韓貞的這次相遇,好像一點都不美好。”
木緣沂道:“可能是我學歷低,懂的知識少,所以誤解了吧。只不過……”
顧銘問:“只不過什麼?”
木緣沂輕聲說了一句“沒什麼”,轉身便往自己房間走了。
顧銘在客廳靜坐一小會,決定先好好睡一覺再說。他躺著不動,一躺就是一個多小時,意識卻出奇清醒,沒有絲毫入睡徵兆。
他知道,自己果然又失眠了。任誰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想不失眠幾乎不可能。
窗外有了曙色,黑夜的殘喘完全消散。明亮天光透過簾縫照進屋裡,照到椅旁的一抹綠意,顧銘緊閉的雙眼驀然張開。
他看到了韓貞。她就靜坐在他的身畔。
她不知道他沒睡著,就這般一直靜靜盯著他。她的細長髮絲垂下,搭在他的胸膛上,宛如母親溫柔的撫摸。
她不是他的母親,但她的溫柔毋庸置疑。
顧銘看著她柔美的臉,輕聲道:“綠色就是春天,是草長鶯飛,萬物復甦的季節,一切的生機都在一片新綠裡邊。”
韓貞問:“為什麼忽然說這個?”
顧銘坐起身,尤為憂傷地說:“我記得,我們分手的那天,你也穿的一件淺綠色紗衣。”
韓貞問:“我們交往過?”
顧銘搖頭道:“沒有。”
韓貞問:“既然沒交往過,又怎麼分手?”
顧銘道:“是的,我們從沒分過手。”
韓貞忽然笑道:“幸好我們牽過手。”
顧銘糾正:“那是握手。”
韓貞問:“那我們能再握一次手嗎?”
顧銘連忙搖頭:“還是算了,我不想再上你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