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在看到來電顯示的一瞬間,就已猜到木緣沂的奇怪舉動和左兵有關係。他連忙接聽電話。
左兵:“顧銘,你回梔子苑了嗎?”
顧銘:“你怎麼這麼問?莫非你知道我之前不在梔子苑?”
左兵:“我前天就回了一趟梔子苑,只見到了緣沂,卻沒見到你。緣沂說你在合川那邊有事,要很長一段時間才回來。”
顧銘:“緣沂果然和你在一起。”
左兵:“我們就在中山路這邊的西餐廳,正要吃晚餐,要不你過來一趟?”
顧銘:“我已經吃過了。”
左兵:“吃過了也可以過來坐一會,一起聊聊天啊。”
顧銘:“不了,我今天很累,想早點休息。”
左兵:“那好吧,我們下次再聊。”
顧銘掛了電話,坐著遲疑半晌,終於起身走進廚房,給自己煮麵吃。
他對左兵撒了謊。他剛回梔子苑,並沒有吃晚飯。他今天的確有點累,卻沒有累到無法出門的地步。
其實顧銘心裡挺想見見左兵,畢竟兩人有些交情,坐在一起也能聊上話。但木緣沂之前的舉動打消了他的念頭。
他知道木緣沂一定不想見他,方才接連掛他的電話,甚至直接關機。
顧銘不知道左兵回來這兩天,他和木緣沂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左兵能回來對顧銘來說是個好訊息。畢竟左兵曾是木緣沂的男朋友,他們兩個昔日的感情也還不錯,縱然分手了,也並非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
顧銘只希望左兵能順利把木緣沂追到手,這樣不僅對木緣沂對左兵都好,也能免去他心中的一大憂慮。
顧銘在睡前還在想文雅的悲傷眼淚。他不知道少了一個腎的人的生活會變得怎樣糟糕,但毫無疑問的是,文雅的餘生已經墜入無邊的黑暗。
他實在害怕類似的悲劇再在他身邊發生。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於是他又做了一個噩夢,比魘還要可怕的噩夢。
在夢中,所有喜歡他的或他喜歡的女孩都變成了累累白骨。
顧銘被驚醒了。他醒來時窗外一片漆黑,還是深夜時分。
他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抬手擦去額上的冷汗。
當他再次躺下,準備繼續睡覺時,忽然有一個聲音闖入。
木緣沂在黑暗的某處溫柔說道:“顧銘,你等一會再睡,不然噩夢還會接上。”
顧銘猛地一驚,連忙坐起身子。他張手往床邊的牆壁一拍,燈開了,木緣沂就盤膝坐在床前的地上。
她的眼睛紅紅的,臉上也凝著汙垢,明顯是哭過。
顧銘問:“緣沂,你怎麼坐在我的房間裡?”
木緣沂道:“你沒鎖門,我就進來了。”
她的語氣淡淡的,彷彿她進他的房間是理所當然的事。
顧銘問:“你找我有事?”
木緣沂道:“沒事。”
顧銘遲疑道:“那你……”
木緣沂忽然打斷他的話。她揚起頭冷傲道:“你都睡到我的床上了,我還不能進你的房間?”
顧銘只能苦笑。他的確睡過她的床,而且是和她大被同眠。就是那次他和楊雷、吳瀟三兄弟並排蹲在牆角睡覺的那一晚,他迷迷糊糊地上了她的床。
木緣沂道:“你睡覺時呼吸非常混亂,手腳不時抽搐幾下,偶爾還夢囈幾句,分明是做噩夢了。”
顧銘道:“我做噩夢早已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
木緣沂問:“為什麼做噩夢?”
顧銘道:“這種問題本就沒有為什麼。世上有人能控制自己的夢境嗎?有人能保證自己不做夢或做好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