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連史懷瑜也回答不了。
那他該選誰?或者說,這真的是一道選擇題嗎?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
他有可能走譚紅塵的老路,最終躺在寂靜的荒山上,歌唱那一首哀婉的《葛生》嗎?
***
夕陽西下,夕陽下的街頭,並肩而行的王樂樂和周芊彷彿都被夕陽染成了紅色。
殘陽似血,但這並非真正的血,所以她們都還好端端地活著。
王樂樂收到了顧銘的傳話,但她並沒有就此妥協。
她發誓,這一生一定要和譚紅塵共度。
她還活著,目的是為了找到譚紅塵。
而周芊活著,是因為王樂樂還活著。
絕對真摯的感情,為什麼總要造成可怕的生離死別?
王樂樂能找到譚紅塵嗎?
她還有機會摟著他,一起躺進溫暖的棺木裡嗎?
“生當同巢,死當同穴”,這不是最深情的誓言,而是最無情的訃告。
這個道理,她還有可能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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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永恆回了工地。他很有本事,短短一年就混到了工地辦公室,每天除了整理一下測量員送來的測量圖紙,幾乎都在嗑瓜子。
他一定有一個錦繡的前程。
可是他還活在過往。他總會盯著圖紙發呆,彷彿密密麻麻的圖紙上跳躍出的是周芊的冷漠臉頰。
喜歡一個不可能得到的人是什麼滋味?
慕永恆悵然嘆息,他知道,未來的很多年裡,他都很難開懷大笑了。
***
龍泉某城鎮的角落裡。一個年輕的乞丐正在翻找垃圾桶。
乞丐都是風餐露宿,無家可歸,難得溫飽。
這個乞丐也一樣。他餓得瘦骨嶙峋,比之昔日的允星也不遑多讓。
但這個乞丐很奇怪,明明餓得要死,卻不屑行人的施捨。
彷彿他不願欠任何人任何東西。
他走路時經常低著頭。
他的衣角掛了一張手絹,一個蝴蝶吊墜,像搖曳的流蘇。手絹上寫著“樂”字,吊墜上寫著“塵”字。
他低頭就能看到它們。
他的兜裡還裝著一隻破碎的玉鐲。
玉鐲的某一個斷節上寫著“晨雨”二字。
他不敢把這個碎玉鐲拿出來,怕有人搶。
就像他害怕有人搶走藍晨雨一般,所以他殺了她。
紅色的紅,塵土的塵。這個乞丐的名字是譚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