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另一頭傳來迷迷糊糊的聲線:“喂……顧銘……啊!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
顧銘語氣平靜地說:“我打電話給你,不是為了聽你給我道歉,更不是想吵醒你叫你繼續陪我玩。這個季節天氣很冷,你不要趴桌子上睡覺,容易著涼。趕緊去洗個熱水臉,然後躺床上蓋好被子睡吧。”
風雪輕輕“嗯”了一聲,遲疑半晌,又以非常綿長的聲線問道:“顧銘——我、我想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啊——”
顧銘沉思,半晌後回答:“準男女友吧,等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掃平各種主觀或客觀的障礙了,就成了真正的情侶了。若在這之前,我或者你遇到了某個能打動自己的人,那我們就回歸最初的陌生人關係吧。”
風雪道:“好的,我等。”
顧銘皺眉問:“等什麼?”
風雪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等我們都強大起來,再也不怕任何外力阻礙的時候啊。”
顧銘臉上苦笑,卻不發出笑聲,強行平靜道:“或許你可以肯定自己不會喜歡別的男孩子,但你就敢肯定我不會喜歡其他女孩嗎?”
風雪自信地說:“當然不會。你就是塊硬石頭,韓貞那麼好的女孩子都沒打動你,除了我,你不會再喜歡其他任何女孩了。”
顧銘的表情變得詭異,尤其是他的雙目,變得幽邃而玄奧,漣漪氾濫的眸子裡分明藏著包羅永珍的變化,但他聲線也一如既往的平靜:“我只能複述一遍,你還是不夠了解我。需知人心難測啊,你怎就確定我不喜歡韓貞了?”
風雪問:“難道你喜歡她?”
顧銘道:“早點睡吧,記得蓋好被子,彆著涼。”
顧銘不等風雪那邊的回覆,卻已掛了電話。看手機時間,此刻是凌晨三點一刻,已經到了卿歡口中的“夤夜”時段——人的心靈最脆弱的時段。
窗戶外,夜幕如水,深邃不見底,黑暗中夾雜幾縷料峭風聲,涼意無限。
顧銘無由來的一個激靈,臉上有了沉痛之色,他用巴掌拍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的思維變得更清晰。可他越是如此,思緒反而更亂,如“恨東風”的那位詩人所寫的“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顧銘並不懂亡國之痛,但他卻懂得離愁,他心裡確乎真切地裝著一個“愛而不見”的女孩子,也就是風雪。見不到她,便如萬千螞蟻在心裡騷動,癢痛難忍卻又無可奈何。
但,不知何時起,似乎有某個人悄悄擠進顧銘的心裡了,把風雪擠開了一些。
時至今日,顧銘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風雪的同時也喜歡著韓貞,風雪又憑什麼妄下定論啊?
顧銘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走到床邊,輕輕拍被子裡的卿歡。
半晌,他露出頭來,那是一張紅腫著的、沾染了鼻涕與淚痕的臉。
顧銘嘴角猛地一抽,呵斥道:“你好歹是個男人,怎麼可以隨便哭泣?”
卿歡已經哭累了,縱使他並未哭出聲來,嗓子也變得尤為嘶啞。他用非常難聽的聲線回答道:“你又不知道喜歡一個女孩子是什麼感覺,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當你喪心病狂地愛上某個女孩了,你也會哭,而且比我哭得更難看。”
顧銘道:“你想多了,從昨天起,我再也不會為任何人而哭泣。”
卿歡一愣,他從顧銘的眼中瞧出了濃濃的悲哀,忽然驚叫道:“你也懂!你懂我的感受……”
顧銘道:“我當然懂你的感受,因為我也承受著和你類似的傷害啊。夤夜時分,果然是冷意張狂的時段,無助的你我,卻能相互傾訴,或許算是最大的幸運了。”
卿歡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眼睛又變得溼潤起來。
顧銘抬手給他擦淚,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