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並不苟同此說法,他本就在貧瘠落後的農村小鎮長大,早已瞭解到一個農村家庭的普遍現象——父母在外打工或創業,花費全部精力去掙錢,把孩子丟給親戚或朋友照顧。
俗話說,農村孩子早當家。一部分原因是生活條件的限制,他們需要學著做生活中的各種瑣事;另一部分原因是大多父母不在家,諸多麻煩都需自己承擔。
當然,在外奮鬥的父母並不會忘記家裡的孩子,逢年過節,閒暇之餘,他們同樣會回家。
至於楊叔叔三年不會回家的說法,純屬無稽之談。
顧銘知道風雪的家庭條件,領先於絕大部分普通家庭,從未因經濟而困擾。猜測她是第一次見聞此類事情,惻隱心氾濫了,才會往糟糕的方向想。故不作解釋,含笑點頭,待她哭累了,自然就平靜下來了。
事實上,相比於此事,顧銘更關心另外一件事情。他想知道,楊雷口頭中的“等讀到初二再執行”的事情是什麼。
可是,這件事只能埋在心頭,不能問。他實在開不了口,不敢對楊雷坦言自己在他家門口偷聽他們父子對話的事情。
兩人沒去遊戲廳,而是回了家。因為手裡的兩份飯沒地方擱置,又不能丟,一直提著挺麻煩,乾脆帶回去給老哥吃。
上樓三敲門,屋裡沒回應,又撥打他的電話,隔著門都能聽到他的手機鈴聲,卻聽不到他的回覆。估摸是睡得太沉了,一時半會醒不了。
顧銘把兩份飯都收廚房的櫥櫃裡,又寫好紙條,貼老哥的門上,提醒他睡醒記得把飯吃了。
再想出門時,卻被風雪打著哈欠叫住了。
“顧銘,我們都玩了一上午了,有點累,現在正好回家,要不我們都午睡一會?”
顧銘愣住,在他的記憶中,風雪一直都是精力特別旺盛那一類的女孩,只要玩得開心,不管玩多久都不會喊累。感覺她今天也有些奇怪,且不說她突兀答應陪自己玩街機,在校這麼久,可沒見她午睡過幾次,不知是不是住院太久,生活作息也隨之穩定了。
“好吧,我們都睡一會,休息好了再玩。”
說完,皺著眉頭上自己住的四樓。努力睡眠,未果,便翻開手機玩,可卻不知能玩什麼,只能盯著螢幕發呆,在手機qq上的寥寥幾個好友裡劃來劃去。最後點開風雪的頭像,翻看聊天記錄,驀然發現一件震驚自己的事情。
——尋找韓貞那晚沒給她傳送晚安儀式勉強說得過去。可是,昨晚也沒發,因為全部心思都放在“怎麼進她房間”這事上,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顧銘心頭一陣愧疚,回憶起風雪當初說過話——
“口述的資訊就跟風一樣,留不住。我要每天都收到你的晚安問候,從2007年4月3日開始,輕輕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把我們的每一天都記錄下來。”
記錄彼此每一天的晚安儀式,像一條牢固的姻緣線,顧銘捏著線條的一頭,風雪捏著另一頭。無論兩人相隔多遠,心與心之間卻沒有間隙。
可是,這麼這麼重要的姻緣線,因韓貞的出現有了斷點。雖然當時說清楚了原委,算是給出了合理的解釋,但也僅僅是自欺欺人罷了。
繼第一個姻緣斷點後,第二個緊隨而來。它的存在,就像一張譏誚的笑臉,嘲笑二人的愚昧,所謂破鏡重圓,真的能恢復如初?或在某一刻,這面鏡子破碎的一刻,就再難撫平其面上參差密集的裂痕。
顧銘深吸一口氣,手指輕顫著打字,傳送:小雪,你睡著了嗎?
捧著手機靜等,一等就是五分鐘,沒見回應,估計她早已睡熟,不忍心驚擾,便暫時放下這事。
他不知道的是,風雪沒睡。她就安靜躺在橘子香氣瀰漫的小房間裡,盯著純白的天花板發呆,精緻俏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