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我們今天怎麼玩?”
風雪一驚,手一翻,趕緊遮住手機螢幕,兇巴巴說道:“你怎麼能偷看我的手機啊?”
顧銘無奈地擺擺手,“我倒是挺想偷看的,但視力不好,看不清。”
風雪遲疑,盯著這人看了好一會,確定他說的是實話後,心頭輕輕鬆出一口氣——讓你看到我的手機桌布還得了?非得羞死我不可。
甜笑,強作淡定,回答:“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就和吳西聊了幾句。”
顧銘沒多想,安靜點頭。
風雪又說:“我們昨天就計劃好了要去看你的死黨吳瀟啊,因為楊雷的事,耽擱了一天,今天得抓緊了。”
顧銘問:“現在出門?”
風雪抬眼看壁頭掛鐘,現在是九點,太早了,就搖頭:“你不是說吳瀟的爸爸病了嗎,這個時間點顯然不適合探病。我們下午買好禮品,五點鐘的樣子再去,正好吃個晚飯,好好聊聊天。”
顧銘皺眉:“那我們現在幹什麼?”
風雪想了一會,順口說:“你上次不是說想和我一起玩玩街機遊戲嗎。我今天陪你去玩,想玩多久都行。”
此刻的她,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在少年的心頭埋下了多深的信念種子。
——原來,願意陪我玩街機的女孩,不僅僅是如生命過客一般走過的韓貞,還有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都會一直一直陪著我的小雪。
顧銘怔住,感覺喉嚨傳來一陣乾澀。有萬千言語與萬千情緒沉澱在心頭,久久交織著,難以言表,成了心靈最深處的感動與簡單利落的兩個字:“謝謝。”
興許是驚愕於這人的認真表情,風雪也跟著怔住了,半晌後才露出會心的甜笑,“玩個遊戲而已,有什麼好謝的?”
顧銘道:“作為女生的你,不知道對男生而言,有一個女孩願意陪著一起玩街機是多麼美好的事情。總之,謝謝你,小雪。”
兩人一起出門。
顧銘知道風雪的腳不方便,想騎腳踏車載她過去,但被拒絕了。
她的原話是:“這裡是你生活了十多年的故鄉啊,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不多走走怎麼行?你可知,我每多走一步,就能在你的故鄉多留一個腳印,多麼美好的事情啊。況且,你那腳踏車,好多地方都鏽了,還沒後座架,看著就不舒服,我才不想坐。”
原本就兩三條街,步行十來分鐘就夠了,但風雪步子小,還很僵硬,行程被拉長了。
這一走,接近半小時。
入目處是匆匆而過的行人、掛著明亮招牌的街邊店鋪、鱗次櫛比的磚瓦民房、鼎沸喧鬧的火熱叫賣、縹緲的遠山臨近的行道樹、偶然鳴笛而過的大貨車、以及腳下被風雨打磨得光滑錚亮的花紋板磚……
這些東西,在任何一個有人的地方都能看到。
不新奇卻溫馨,讓人留戀。
顧銘想到了吳均的一篇山水散文,其中寫道: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
指的是,追逐名利和忙於政務的人看過三峽美景後,都將心如止水。
不知,世間是否真有古文人描繪的那種神奇景色。但此時此刻卻可肯定,每個人的心間,或早或晚,都會存在一個類似三峽美景的人。
顧銘知道,能讓自己如此心平氣和,神思遐想之人,正是身邊的妙齡少女。
如此簡單而平淡的並行,卻恍惚回到“若雪”的那一晚——朱陳笑談閉皓月,攜手千里映繁星。
到遊戲廳後,一眼便在密集的人群中捕捉到意料之外的人,是楊雷。
三人分別後,不知他有沒有回過家。
顧銘走上前,皺著眉拍他的肩頭:“雷,你有回家給楊叔叔報過平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