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顧恩不止一次做出判斷,認為顧銘和風雪走不遠,他們會在現實的壓迫下分手。
他也絕對支援顧銘和她走到一起。
當時顧恩的判斷有理有據,具備強大的信服力,給了韓貞強烈的希望。
可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顧恩不也只有二十一二歲嗎?那麼年輕的他,真的能洞穿人心,看到顧銘和風雪的結局?
顧恩錯了,顧銘和風雪非但沒有屈服於現實。他們的感情變得越發濃烈,宛如深埋地底數十年的陳釀,越來越醇,越來越香。
所以她在意識到顧恩的錯誤之時,是不是也該直面自身的錯誤了?
莫非她不能承認她真的愛錯了人?
莫非她真的倔強到一錯到底,絕不回頭?
她真的是這樣的人。她永遠記得輕許姻緣的他,她永遠記得他臉上無垢的笑。記憶凝結成了揮之不去的影。他已經佔據她的整顆心。
她終於發現,自己願意無休無止地等下去,不是因為顧恩所給的希望。而是她自身早已無法自拔。
她覺得自己瘋了,甚至想過就算顧銘和風雪走進證婚的殿堂,結成不斷的姻緣,她也還要繼續等。
只有十足的瘋子才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可是瘋子不應該是患有嚴重精神病的人嗎?有這類的病的人,大腦失常,精神恍惚,整日渾渾噩噩,早已感覺不到心痛了吧。
她果然沒瘋,因為她還能感覺到入骨的心痛。
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幾乎哽氣,幾乎頹然癱倒。在漫長歲月的等待裡,她第一次如此痛不欲生。
她已經無力再做任何事情,只想把頭埋在枕頭裡慟哭。於是她真的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哭聲引來了韓小飛。
兄妹倆隔著門對視。
他看著她的淚眼,臉上也有了悲哀——他知道她不止一次偷偷哭過,因為她很堅強,絕不願別人看到自己的眼淚。這麼多年裡,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悲傷的慟哭。
他走近,從屋子裡隨手抽一段紅緞替溫柔地替她拭淚。
他們的心都在顫抖。
韓小飛深吸一口氣,強笑道:“韓貞,如果你想放手去追的話,哥哥不阻攔你。”——他看到如此模樣的她,最後悔的事情便是昔日阻攔過她。
韓貞哽咽道:“他是顧恩哥的弟弟。”
韓小飛道:“我知道。”
韓貞道:“可是你說過,顧銘是顧恩的弟弟,我不能對他有任何想法。”
韓小飛道:“那是以前。”
韓貞問:“那現在呢?”
韓小飛道:“顧恩有弟弟,我有妹妹,這是非常好的事情。”
韓貞道:“可是顧銘有女朋友了。”
韓小飛冷笑道:“有女朋友又能怎樣?男人能挖牆腳,女人就不行嗎?你是我妹妹,你絕對不會比任何女孩差!”
韓貞道:“風雪說過,她和顧銘吃完飯就走。現在他們差不多已經走了吧。”
韓小飛斬釘截鐵說道:“我載你去汽車站!”
韓貞遲疑片刻,終於咬牙點了頭。
韓小飛選了較偏的路段,避開訊號燈與攝像頭,在城鎮裡用超過六十的時速疾馳。
此刻的他,也像一個瘋子——世上許多哥哥都是如此,為了弟弟或妹妹,隨時都能做出瘋狂的事情。
半個小時的車程,韓小飛只用了十分鐘,將韓貞穩穩地送到汽車站。
直到這時,韓貞的心還繃得老緊。她一方面希望顧銘已經走了,便不用面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另一方面,她又殷切地希望顧銘還沒走,她想靠在他的肩頭,把藏在她心裡許多年的話都一一說出來。
顧銘還沒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