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在最關鍵的時刻總歸保留了一分理性。他盯著韓貞的無垢身子,忽然嘆息道:“麻古的戒斷反應消失了?”
韓貞忽然睜開眼,目光復雜地盯著他,問:“這時候應該問這種問題?”
顧銘道:“麻古是毒品,對人體的危害非常大,它能使人遺失**。”
韓貞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銘道:“我的意思是,等你完全戒掉麻古再說吧。”
韓貞翻過身裹住被子,咬牙切齒道:“你說得非常好。”
顧銘別過頭去,不敢看她憤怒的面孔。
事實上,直到兩人這番簡短的對話結束,顧銘仍有一種仿若身體與靈魂完全剝離的奇特既視感。彷彿時間倒流了,他回到了最原始的形態,成了孕育在母體了胚胎——只有胎兒的身體與靈魂不曾交融。
顧銘的手顫抖著,他腹中的浴火宛如熾盛的熔岩,無法澆滅。在這種身體幾乎不受大腦控制的情況下,他居然做出了最冷靜的選擇。
——多年以後,我回想起這一天,會不會感到遺憾?會不會感到慶幸?會不會感到羞恥?會不會感到悲傷?
顧銘如此想著,雙手捏緊成拳,尖利的指甲蓋幾乎陷入掌心。他意圖利用痛覺壓住心底的慾望,可越是如此,跳躍在他體內的慾火便越加旺盛。
他終於忍不住了,舉起拳頭陡然轟向牆壁。沉悶的撞擊聲響起,他的直接已開始滴血。
韓貞轉過頭來,睜大眼道:“顧銘,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顧銘忍著痛喘息道:“我好像有點骨質鬆散,的確該好好鍛鍊一下了。你累了就好好睡一會,我去買沙袋和臂力器。”
韓貞目光復雜地盯著他,半晌後點頭道:“隨你吧。”
顧銘宛如逃跑一般衝出租房。他沒有去找體育用品店,而是像流浪漢一樣蜷縮在別人家的簷下。
他像落水的小鳥,正躲在幹處瑟瑟發抖。
他想到了史懷瑜曾問過的問題——人為什麼這麼貪婪?這麼不知足?
顧銘當時不以為意,認為這個問題本身就不存在。到了現在,他確切體會到史懷瑜當時的感受。
好像這世上真的沒有絕對忠於感情的男人。昔日淳樸如任勞任怨的耕牛的譚紅塵,同樣對多個女孩產生了異樣的情感。顧銘在樸實這方面,遠不及譚紅塵,他當然也做不到絕對的專一。
他從來不敢告訴風雪,告訴韓貞,他至今還念想著蘇沁。
他擁有了蘇沁,還想要風雪,擁有了風雪,還想要韓貞。
而現在,最滑稽的是,蘇沁和風雪都不要他了,他卻不能心安理得和韓貞相守。因為他心裡還裝著韓貞以外的女孩,發自內心的純粹罪惡感制止了他進一步與韓貞發生關係。
——如果是昔日的史懷瑜,一定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吧。
顧銘苦笑。他第一次恨自己不夠混蛋,不夠混賬,不夠畜生。或者說,他本就把最混蛋的事情做完了,卻還打心裡不願承認自己是個混蛋。
——若我能像街頭混混一樣,把女人當做洩慾工具,或許就沒有這些煩惱了。
顧銘思緒如飛,想到許多不好的事情,時間便在他埋頭遐想時輕輕走過。
已經過了正午,天空卻還陰沉沉的。
顧銘的手機忽然響了,是簡訊的提示音。顧銘連忙摸出手機看,卻是風雪在特定的時間出題了。
她發來一句詩:執子之手。
顧銘的心頭傳來劇烈的絞痛。“執子之手”無疑是《詩經·邶風·擊鼓》裡的句子,下一句是“與子偕老”。
這是非常出名的兩句詩,甚至不少才上小學的小屁孩都知道。
顧銘卻有些不敢對下後面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