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行雲隨手拿起一支筆,晃晃悠悠地自指縫轉了一圈:「不要了。」
……
節目初審的那天恰逢週一。
進入兩位數的月份,終於降溫,蟬鳴漸遠,換作寒風瑟瑟。
全年級一共也就十個班,初審當天,音樂老師提前通知,要所有參與人員班會課直接到上音樂課的多媒體教室,提前按班坐好位置,講臺就當作暫時的舞臺。
月考成績剛剛下來,年級上發了這一次的優秀作文小冊子,許平憂沒事兒可幹,乾脆隨身帶上。
要詩朗誦的女生坐她旁邊,戳戳她的手背:「餵。」
她抬頭,被一雙眼睛,壓低的嗓子不安地問:「這麼多人……你不緊張嗎?」
多媒體教室的座位呈階梯狀排列。
一群人自上而下,看著講臺。最前面一排坐了音樂老師和教務處的老師們,充作正兒八經的初審評委。
「……還好,」許平憂答完兩個字,聲音一頓,反應過來,到底是沉吟了一下,拍拍對方的背,「不用緊張,走個過場就行。」
緊張的顯然不是她。
許平憂沒多考慮,選擇沿用了文藝委員和班主任的說法。
整個節目他們也就趁著運動會的時候合練了幾次,之後十月下旬又練了幾次,效果不好不壞,只能說看得出是個整體,也說得上一聲節目。
運動會三班的成績不錯,班主任在這件事情上也就沒有強求,只要求他們有餘力就用,沒餘力就算了,隨心而為。
「既不跟你們成績掛鉤,也不跟我工資掛鉤,那咱們還緊張什麼啊,盡力就行了。」
語文老師的玩笑話也逗樂直白得過分。
許平憂此刻扯了扯唇角,難得小聲多說一句:「過了今天,打完收工。」
女生看她的笑,也忍不住笑起來,深深地出了口氣,松道:「也是。」
可惜,他們想的好,耐不住有人的要求出人意料。
音樂老師年歲尚輕,是個胖乎乎戴眼鏡的男青年,唇邊留了圈講究的鬍子。平日裡任由學生們自由慣了,難得有這麼正兒八經展示專業水平的教學任務,自然看重。此刻眉頭鎖著,脾氣也不像往常似的那麼平穩和無所謂。光第一個上去的合唱節目,就挑出不少錯處。
「……沒有專業人士指導,就沒有分聲部的必要。」
他說的挺嚴格,手裡夾著筆,指點著說。偏尖細的聲線帶著中氣,悠悠地在教室裡迴蕩。
於是,小聲議論的議論不下去了,吵的也不吵了。
許平憂明顯感覺到,身側人好不容易放鬆的思緒又緊繃起來——草稿紙來來回回,什麼沒寫就已經滿滿當當,筆記全是亂的。
「三班,三班在嗎?」
一個班一個班按照順序,音樂老師提高音量,聲線就更加地中性,微微尖利。
「在呢老師!」
第一排男生站起身,朝身後的人一揮手,明顯也有點緊巴巴。
許平憂說不上緊張,只是下去的時候,身形頓了頓。
幾十雙眼睛盯著,緊張無聲的佔多數,自在的佔少數。
……
這還是她頭一次在舞蹈教室和家以外的地方進行展示。
許平憂撥出一口氣,微微垂眼,並沒有多看。等著一旁的委員整理好音樂,開始播放,微微閉眼,再睜開,繼續動作。
鮮亮的男聲女聲聚在一塊兒,參差起伏,帶著點稚嫩的情感,「輕輕地我走了……」
……
表演完畢,她喘著氣停下,微微抿嘴,無聲無息,站回隊伍最邊上。
音樂老師拿著的筆停了停,終於有了點笑意:「你們這個節目有點意思,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