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宴會倒讓她看清了不少東西。
知府夫人王氏看似是這周遭人中身份最高的一位,但卻不怎麼說話,安靜的坐著和事佬,有哪個跋扈,在江舒寧面前說話不慎規矩的,王氏便輕輕巧巧兩三句圓了過去。
不得罪江舒寧也不為難那幾位夫人。
先不說其他人,江舒寧心裡倒覺得挺舒服的。
特派的巡撫,且還是一定要查出點事情來的巡撫,那身為他的夫人,必然不可能和淮安府這些官員的親眷相處的太過融洽。
江舒寧明白這個道理,但讓她不明白的卻是知府夫人王氏的態度。
那位高大人曾是自己爹爹的門生,且就爹爹和自己說的那番話,江舒寧大致知曉這位高大人是想靠自己爹爹,在來年的政績考核之後調離淮安。
淮安府的官員,除了三司使那些班房不上品級的胥吏,基本都是流官,待了幾年就要走。可這些留觀的親眷卻還能相處的如此融洽,相互維護,若說沒什麼利益牽扯,斷然讓人難以相信。
就江舒寧所知,歷來淮安府這邊的狀況都是為朝廷所重視。幾乎每隔幾年,便會派巡撫過來督查政務,可不管是之前的武安侯也好,在之前的巡撫也好,都是沒查出問題的。
對淮安這邊狀況的奏報,大同小異。什麼三司使辦事盡心盡力,深得百姓愛戴,官員相處和睦,百姓安居樂業。
甚至在不少鄉紳口中,三司使做事也是令人滿意的。
可令人滿意的三使連年報災,稅銀逐年減少,淮安澇災始終不見好轉,新修水利年年撥款,這讓朝廷怎麼滿意?
江舒寧這樣對政事絲毫不敏銳的人也知道,這其中必有文章。
不然後頭也不會在朝廷上鬧得那樣洶湧。
可她卻又看不出什麼來。
這齣桃花源唱完,就算是江舒寧也出了不少賞錢。唱確實是唱的好,可真算起來倒也不值得她出那麼多的銀兩。
江舒寧仔細想了想問題所在,應當是為著周圍人大賞鼓動的。
這戲每每一個落幕,底下的夫人便大氣出手,而她作為這在場身份最高的人,即便錢出的不是最多,但每次多少也要給點。
這齣桃花源,總共有五幕,每次給上幾兩,積累下來銀子給的自然也就多了。
江舒寧覺得這臨江樓實在是個燒錢的地方,坐了幾個時辰,比她逛一次集市買花的花銷都要多。
戲唱完了,這宴會結束,人自然也要各回各家。
江舒寧與那些夫人一一拜別,那些夫人對她的態度要較剛才略有改變。甚至還和她說,下次再聚會叫那位布政使劉夫人一起。
似乎是因為她也出手大方?
她猜測應是如此。
因為這些個官員夫人到後頭與她拜別已經開始談論起她身上的裝束出自何家,耗銀幾何了。
江舒寧自是有待人接物的經驗在,三兩句便應付過去,可即便這樣,也擋不住這些人多啊。
那些人一一走遠,江舒寧心中鬆了口氣,在旁的冬青也看出了她的辛苦,滿心滿眼的同情。
最後,江舒寧是與王氏一道出的臨江樓。
可才將將踏出臨江樓的門,一位女子便兩眼放光的走上前來。
那女子走到王氏跟前,面露喜色,「知府夫人你便同我去看看吧,那批料子十分好看的,您穿定然合適!」
王氏卻有些不堪其擾,只礙於江舒寧在跟前不好發作,便暗暗將情緒隱忍下來。
「今日我還有些事情不方便過去,改日再說吧,再說了整個淮安府也不是就我一人穿衣服的,你可與其他人介紹的。」
那女子倒是不肯輕易放棄,她身後匆忙跟上了一名丫鬟,手中捧著幾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