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蘇太師和秋大儒以及紀大人,陳學士可算得上是話最多的那位,操心這個擔心那個,每每講課結束都會留下一刻鐘和她們說話。說了馬上就要回翰林,但總還有些未交代清楚的,這一來二去都能耽誤半個時辰。
但江舒寧都已經習慣了。
陳學士也是關心她們,才會有這樣多話說。
據江舒寧所知,自己與安慶公主是陳學士頭一回帶的女學生。比起其他陳學士的學生,這份耐心細緻可是少有的。
江舒寧是受得住這樣諄諄教誨的,可坐在她身旁的安慶,確實難以忍受。這將近一刻鐘過去,安慶的眉心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
就在安慶處於忍耐的邊緣時,腳步聲由遠及近,緩步向邀月居內堂過來。
「陳大人。」
那人出聲打斷陳學士的長篇大論,見陳時徽轉過頭去看向自己,又接著開口:「打擾陳大人了,原本我算這時候差不多過來,沒想到陳大人還在講課,這確實是我的不該。」
說著,復又行了一禮。
陳時徽微微頷首,道了句「無礙」。
面前的這位是皇后宮中的掌事宮女雅蘭,她過來必然是皇后有事要交代安慶公主。
「我這邊也講的差不多了,就先回翰林了。」
「陳大人慢走。」
直到腳步聲遠去,琉璃捲簾搖晃的響動停歇,安慶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幸好雅蘭姑姑你過來了,不然的話都不知道陳大人還要講多久,我被他念叨的頭都大了。」
雅蘭抬袖掩面笑了笑,「公主這樣可是不行的。」
說著,又將視線轉向一邊的江舒寧,「江小姐。」
江舒寧垂眉斂目,以示問候。
「雅蘭姑姑這趟過來,可是母后有事找我?」
雅蘭道了聲「是」,然後接著說道:「皇后娘娘還想讓你在坤寧宮留膳,自從您開始學習之後,已經很久沒去坤寧宮與皇后娘娘一同用膳了。」
說起這個,安慶也有些慚愧。
皇后雖說不是自己的母妃,卻是自己母后,同樣還是自己的姨母,就算免了日日問安,於情於理平常無事她都應該多去坤寧宮陪的。
可偏偏她自己又是坐不住的性子,除了隔三差五去問問安,幾乎都不怎麼去坤寧宮的。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雅蘭也難得看到安慶這副模樣,另在一邊提醒她,「今日太子殿下得空,也會一道去坤寧宮用膳的。」
安慶到有些意外的驚喜,除了前些日子母后的壽辰,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自己二皇兄了。二皇兄是東宮太子,事務繁忙,並不是日日都有空見她這樣一個閒散公主的。
江舒寧本是在一邊安靜的聽著,可突然聽到那兩個字,後背不由得湧起陣陣寒意,甚至她心裡也忍不住慌亂起來。那些上輩子在教坊雲韶樓的灰暗過往,那些毫無尊嚴的屈辱,一點點的席捲上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圓潤的指甲掐進掌心,無意識的用力,指節清白似乎下一刻就要陷進掌心裡,掐破皮肉滲出血來。
「江舒寧,你怎麼了?」
安慶見她發了好一會兒的呆,肩膀還再輕輕的顫抖,臉色煞白,才試探性的小聲叫了她一句。
這道聲音將江舒寧沉陷在回憶裡的思緒拽了出來,江舒寧用力眨著眼將濕意憋了回去,掐的用力的手也鬆開了不少。
「沒事就是,就是突然頭有些疼,現在已經好了。」
在安慶心中江舒寧一直都是個柔弱的世家嬌女,她這樣的反應並不讓人太過意外。
「我待會兒要去母后宮中用膳,你就在我的慶雲齋好好待著,好好休息,要還是不舒服,就讓明月去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