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挽身子微微一僵,繃直了背脊,不自覺地便與秦鶴鳴目光對上。
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輕院判,行事古怪,看來是有些醫術在身上,竟然發現了在秦佐體內的奪魂丹。
秦鶴鳴微微一笑,以寬大的袍袖遮掩,竟輕輕捏住了她的手。他手上的溫度綿延而至,燙得喬挽半邊臉都跟著火熱起來,想掙脫卻又施不得力。
正猶豫著要不要翻臉,他卻節奏明快地以指腹輕輕叩了叩她的手背,不多不少,正好三下,安撫性極強。
鬆開手,喬挽猶疑地看向那張戰損俊臉,他仍然是滿面溫和的笑,沒來由的她好似不那麼緊張了,抿了抿唇,故做鎮定地看著姓周的年輕院判接下來的表演。
不提二人打著眼神官司,再看那廂的周鑠天已經是表情異常誇張地張大了嘴,貴妃娘娘不好上前打聽,只得示意李文忠上前。
“周院判,”李文忠滿臉堆著笑,人是他挖來的自然知道他在別國的名聲有多響亮,“也不知秦世子染了何種怪病,言語異常瘋癲。”
“是吧,”周鑠天到底是給了李文忠幾分薄面,“不過從脈相上看他,倒是與常人無異,就是他是個常年習武之人,剛剛用了大量內力,內力消耗過大致他有些疲累而已。但他內力是用與何物抗衡的,我倒是還未猜得出來。”
“噗,”喬挽在鬆了一口氣之餘,忍不住笑了。果真是個二貨,這貨莫不是在別國就是用這種乍乍乎乎的方式闖出了名聲的吧,行醫就行醫吧,居然要靠猜。
她笑得毫不掩飾,被周鑠天聽了個真切。
那雙水靈靈的桃花眼掃向喬挽時,上上下下游走了好幾個來回,秦鶴鳴是挺討厭那雙含情的桃花眼的,於是就不動聲色地挪了幾步站到喬挽身前,擋住了桃花眼的攻擊。
周鑠天又打量了幾眼秦鶴鳴,絲毫沒有興趣,甚至微不可察地翻了個白眼。
“來時的路上就聽說了,大理寺請了百草堂的名醫過來,怎麼?名醫也沒診出來秦世子得了什麼病?”
喬挽可是將他前任拉下神壇的存在,他就算想不知道都難。見喬挽嗤笑,他在心裡就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
靳美姿見周鑠天說得有幾分道理,如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走上前:“院判大人,您讓我夫君恢復神志,讓他收回他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看著前後兩副面孔的靳美姿,周鑠天無語地將自己的目光轉向頭頂的頂棚,他不說話,將靳美姿的話就吊在半空,落不了地,又無人可接,讓堂內再度籠在一片沉悶中。
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喬挽再度在心裡將周鑠天的畫像添上濃重的一筆,性情這個東西最能讓一個陌生人立體起來,鮮活起來。
打破沉悶的是秦佐略有虛弱的聲音:“我沒有病,有人給我用了藥,是迷失心志的藥。我的內力便是用來與強大的藥效抗衡消耗的。”
蒼白的臉,扭曲痛苦的表情,都在有力地向周鑠天附和著秦佐的話。
“李公公,我猜得如何啊?”周院判洋洋自得地環視了一圈,而後歪了歪頭,在秦鶴鳴臂彎處對上喬挽的臉,嘻嘻地笑了。
“奪魂丹,是由生在苦寒之地奪魂草所制,在多年前一支胡人軍隊進犯敵國,讓那場戰役輕而易舉取勝的僅是一個廚娘,她偷偷在敵國營帳的湯鍋裡放了奪魂草,又四處宣揚該國守衛將領的不是,結果喝了甜湯的敵國士兵皆舉起長矛對向自家將領,這支胡人就靠著奪魂草大勝。”
周鑠天表情不再玩世不恭,一臉正色。
這就與景奕王的證詞對上了,也與喬挽所說的一樣。
“對對對”,李文忠當然要在貴妃娘娘面前賣好,力求秦佐脫罪,他老臉振奮著將景奕王的證詞以及喬挽驗屍經過說了一遍,又提起了蘇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