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總是很難如人意,打仗更是如此。
戰爭總是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驟然爆發,卻又總是在做好了萬全的防備之後,悄悄溜走。
工坊城中的宋人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把所有能想到的防禦設施全部佈置停當,就等著金人再來的時候好好地幹上一場。
金人卻不來了。
彷彿金人才是被攻擊的一方,他們選擇了原地休整,不再主動進攻。
這一仗是完顏宗弼打過的最鬱悶的一仗。
這不是勝與敗的鬱悶,而是一種憋屈的鬱悶。
許多年以後,完顏宗弼回憶起這一場仗,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輸得那麼慘,彷彿李申之的身上有一股魔力,在吸引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滅亡。
明明有好幾次機會可以逃走,卻總是被牽著鼻子走不了。
就職於功德林中的金國戰神只能哀嘆一聲:這都是命啊。
要是說金人被宋人打得近不了身也就罷了,只能說明金人的戰力比不過宋人。連城牆都摸不到,完顏宗弼或許會選擇退兵。
可偏偏每次不僅能夠攻到城牆底下,還兩次都越過了城牆。
一次爬過了城牆進了城,一次挖通了地道進了城。
按照以往的經驗,工坊城現在已經是一座死城了。
可好死不死的是,金人每次衝進去跟宋人巷戰,卻又每次都被趕了出來。
被趕出來也就罷了,若是宋人乘勝追擊,完顏宗弼說不定會掉頭就跑,就此不再南顧。
可宋人偏偏又沒有出城追擊,完顏宗弼連個逃跑撤軍的藉口都沒有。
工坊城就像一隻刺蝟一樣,渾身炸毛靜靜地蹲在那裡。
完顏宗弼趁著全軍休整的功夫,仔細思索著該如何下口。
對宋人來說事事不如意,對金人同樣也是如此。只能說這世道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如意的,那些看似樂觀的人,不過是接受了現實罷了,與自己達成了和解。
金人手握大把的好機會,沒有給予宋人致命一擊來鎖定勝局,反倒是一次次地被宋人化解了危機。
俗話說: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終於,老天重新撥弄了一下天平,攻守的局勢變了。
時局的變化最先由金人發現,進而被宋人察覺到。
卻說宋人在工坊城中積極備戰,也時刻觀察著金人大營中的動靜。
從瞭望塔上傳來情報,說金人竟然開始修城牆了。
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李申之與趙瑗都很詫異。
難不成金人打算在這個地方與宋人對峙?完顏宗弼怕不是打敗仗打傻了吧?
緊接著,另外一條訊息讓工坊城的人心中頓時緊張起來:城外護城河的水位漲了。
工坊城外的護城河是一條人工河,幹流在金軍駐紮的地方。
當工匠們發現護城河水位上漲的時候,金人築城的行為變得可以理解。
金人不是在築城,而是築造防洪堤壩。
暴雨並不只是襲擊了工坊城一處,在隨後的時間裡,不只是應天府之內,就連開封府都經歷了一場大暴雨。
副熱帶高壓北上帶來的強降雨,籠罩了整個河南地區,連帶著太行山上都久違地下起了大雨。
在穿越之前,李申之剛剛經歷了生平第一次強降水,也見識到了最強城市內澇。
短時間強降水給河南人民造成的巨大傷害依然歷歷在目,這是一場僅次於黃河決堤的災難。
站在城牆之上,李申之遠遠地看著忙碌的金人,估算著金人防洪堤壩的高度,嘴角漸漸彎起:“金人要是築這麼高的大壩,那我就放心了。”
黃河以往一直是向北流,經山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