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自從李申之在川陝暗中扣下秦州之後,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宋金之間摩擦這麼長時間,雙方的高層不可能沒有書信往來,而朝廷也肯定會有詔書傳來。
不論是喜歡訛詐的金人,還是一嚇就尿的趙構,全都會把談判當作解決爭端的第一選項。
完顏宗弼不會放過這個訛詐的機會,而把金人當成親爸爸的趙構更是會不遺餘力地滿足金人的全部要求,快馬加鞭地下達詔書,宛如曾經給岳飛下達的十二道金牌一般。
算算時間,朝廷的詔書早就該到了。
而張浚遲遲沒有對大家宣佈朝廷的命令,說明被他扣了下來。
只有朝廷的詔令不合時宜,與大家的戰略目標相左,張浚才會扣下詔書不發。
熟知歷史的李申之,早已猜到了詔書的內容。
不只是他,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能猜到詔書的內容。
他們猜不到的,是趙構對金人的語氣會多麼地卑微,而對應天府的語氣會是多麼地急迫。
而李申之之所以當眾問張浚,就是不想捂著這個蓋子,讓張浚當眾把趙構的決定說出來。
這是一次攤牌,一次很關鍵的攤牌。
如果這一次不攤牌,李申之覺得這一仗打得不踏實。
張浚看著李申之,並沒有急著回答他。
張浚在思考,李申之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按照張浚原本的打算,他會獨自承擔下矯沼的後果,保護應天府的這幫年輕人。
軍功給年輕人,罪過他來擔。
他對這群年輕人很有信心,雖然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方式擊敗金人,但就是相信他們會擊敗金人。
即便是他們最後失敗了,張浚也會給他們提供這一次的機會。
在國家大義面前,張浚是個偉大的正人君子,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為家國獻身。
他忠於的不是大宋,不是趙構,而是華夏民族。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不希望眼前的這些年輕人摻和到高層政治當中。
政治是殘酷的,越是高層就越是殘酷。
古往今來,凡事摻和到高層政治鬥爭中的人,且不說勝與敗,能善終的都屈指可數。即便是偶有勝者,也不過是暫時的勝利,很快便被後來者拱翻在地。
李申之看出了張浚的猶豫,說道:“張相公不願說詔書的內容,我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今日若是不把這個事情說清楚,這金人就打不贏。”
其實所有人都看懂了張浚的操作,也認可了他的決斷,甚至還從內心裡對張浚十分地感激。
看破不說破,是所有人的心態。
而李申之的這波操作,他們就看不懂了。
為什麼不把詔書的內容放到檯面上公開,金人就打不贏?
其中最為困惑的,是趙瑗。
因為他與別人是不同的。
身份的差異,帶來看問題的視角也隨之改變。
他是帝國未來的接班人,必須要比別人思考得更加深入才行。
而身為一個大孝子的他,並不想忤逆趙構的意見。
在趙瑗看來,張浚的抉擇應該是最好的抉擇。如果把詔書公開,而詔書的內容是讓他們割地賠款的話,趙瑗一定會無條件地支援趙構的決定。
當詔書未下之前,他或許會拼著性命去勸阻趙構,而當詔書下來之後,他同樣會拼著性命去執行詔書的命令。
張浚暗自思索了一番,沒有看出李申之到底是什麼樣的打算,乾脆不再糾結,說道:“與你猜想的差不多。金人因為在秦州吃了虧,想讓割走咱們的楚丘縣和寧陵縣來。官家下詔讓咱們儘量據理力爭,能少割一個縣便少割一個縣。若是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