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與趙構的衝突升級,殃及在場的池魚。
李光說道:“官家,張相公經營應天府,不僅鞏固了邊境城防,還將開封府重新收了回來。從戰報來看,應天府一戰殲敵無數,逼得完顏宗弼北退千里,也是有功在身。雖說丟失三聖之責無法推脫,但也不好將其一杆子打死。”
開口把張浚扯了出來,沒有直接說李申之,李光這番話成功地把趙構的話給帶偏了。
趙構聞言,冷笑道:“怎麼,李相公這是打算先給他們論一論功勞嗎?”
趙構口中的“他”帶了一個“們”,努力地想把話題再給拉回來。
李光不卑不亢:“臣不敢。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先敲定一下與金人和談的人選。這一仗打完,緊接著就該與金人談判了,還要儘早謀劃。”
一說到與金人和談的人選,趙構的怒火先消了一半。
倒不是說他想通了,而是怕了。
自打秦檜死了以後,李申之成了宋金和談的唯一代理人,讓趙構對李申之又愛又恨。
剛剛還將這傢伙臭罵了一通,和談的時候卻又不得不依靠李申之,趙構的內心很糾結。
皇帝也是要面子的,總不能前腳剛罵了李申之,罪名還沒說明白呢,就要重新重用的道理。
李光不理睬黑著臉的趙構,靜靜地等著官家發落。
李光的心裡裝的是家國大事,他只在乎家國的未來怎麼走,所以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敲定即將到來的和談事宜。
至於皇帝怎麼想,他不在乎。皇帝就不應該有個人感情,也不應該有自己的好惡。當皇帝的更是要把自己與家國融為一體,燃燒自我,成就家國,才是一個合格的好皇帝。
與李光的耿直不同,老油條範同的心思頗為活泛。在李光與趙構的交鋒中,範同發現了一個提高自己存在感的良機。
範同出列說道:“官家,臣以為這議和之事,還得李申之出馬。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禍是他闖下的,就讓他將功贖過,從金人那裡討回三聖。”
趙構追問道:“如果討不回呢?”
聽到趙構追問的口氣,範同心中大喜,說道:“如果討不會,按軍法處置。”
趙構滿意地點了點頭,依然陰沉著臉道:“善。”
撮合成了這件事,範同覺得晚上得好好慶祝一番。方才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是一則一石三鳥之計。
就和談使者之事,李光希望是李申之,趙構雖不情願,卻也希望是李申之,而李申之自己更是當仁不讓。
可偏偏這三者心中的人選是統一的,卻沒人率先說出來。
李光不主動舉薦李申之倒不是為了避嫌,而是他認為選擇權在皇帝。他若是直接舉薦,實屬越俎代庖,不合規矩。
李光是最看重規矩的人。
趙構則不必說,剛剛罵了人家,轉眼就讓人擔當重任,有損官家權威。即便是需要舉薦李申之,他也需要有個人先把這個提議說出來,然後他再“勉為其難”地同意。
李申之遠在千里之外,想舉薦自己也來不及。
他範同在此時恰到好處地出面,即給了官家臺階下,也順便交好了李申之,還順道解決了李光提出來的難題,簡直完美。
殊不知範同的一生,總是逃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怪圈。
他總是這樣,事事想著左右逢源,可這看在別人眼中又何嘗不是首鼠兩端?
看似處處給自己留了後路,表現出來的卻是對任何人都沒有絕對的忠心。
這樣的人能當上副宰相,已經到了天花板了。
大方略敲定,相公們很快擬定了細則。
給李申之下的詔令很簡單,不惜一切代價換會三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