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卨。
當宋金雙方坐定,金使問道:“貴國的申之小相公沒有來嗎?”
若是沒有後半句,光是“貴國”兩個字,就足以讓万俟卨高興大半天了。
宋金交往了幾十年,何時這樣客氣過?
他万俟卨若是帶領宋國使團將此次談判完成得妥妥帖帖,等到日後記載在史書裡,大金第一次對大宋用上了“貴國”的稱呼,將成為他万俟卨的功績。
小人便是如此,總是喜歡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耍小聰明,卻不知道事物的根本利害關係在哪裡。
饒是不喜歡金人張口就提李申之,万俟卨還是禮貌地作答:“本官万俟卨,乃是朝廷派來和談的使者。金使有話與某說便好,與李申之無關。”
幾個金使聞言,互相扭頭交換了一下意見,說道:“沒有申之小相公,這和談沒法談。”
万俟卨心中微微不悅,語氣略帶不善道:“貴使是在威脅我嗎?”
金國使者來了個戰術後仰,並不說話。
潛臺詞便是:李申之不來,就不談。
看到金人無賴的模樣,万俟卨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剛剛升起的一絲自豪感也被打壓得蕩然無存。
自豪是來源於實力,有實力才能贏得對方的尊重,顯然万俟卨沒有這樣的實力。
雙方僵持了一陣,万俟卨只得無奈地遣人去喚李申之來。
派出的人很快便回來,卻沒有把李申之給帶來:“李申之說,他顧不上。”
顧不上……
府衙中的万俟卨頓時火氣沖天,恨不能下令將李申之捉拿歸案,就地正法。
只可惜大名府中沒有他的親信,而李申之偏偏帶來了數萬大軍,叫他不敢輕舉妄動。
万俟卨心中雖怒,但是看到金使冷冷的表情之後,強行將火氣憋了回去,說道:“好叫貴使知道,李申之說他沒時間,來不了。這和談之事,咱們還是繼續吧。”
金人沒多廢話,直接站起身來,說道:“那請貴國等到申之小相公有空的時候再來談吧。”
說罷之後,作勢要走。
金使在來之前,完顏亮反反覆覆地交代他們,和談的事情一定要有李申之的點頭才算數。如果李申之不點頭,就算是宋國的皇帝簽了字、宰相蓋了國璽,最後也可能作廢。
完顏亶表示完顏亮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金國使者將這一條牢牢地記在了心裡,是以一定要等到李申之與朝廷的代表同時在場的時候,才要開始說和談的事情。
金使正要離開,這時有一名小校跑進來,直接與金使說道:“我家申之小相公說了,他在北城外的亭子裡休息片刻,金使若是想要和談,此刻前往北門外的亭中一敘。”
金國使者聽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立馬達成了一致,便要一起往城外走去。
剛一邁步,忽然想到了還有万俟卨這傢伙呢。
根據最高指示,沒有万俟卨在場,和談照樣沒辦法進行。
金使正要喊万俟卨一起,方才那傳令的小校朝著万俟卨說道:“我家申之小相公還說了,天使若是耽擱了這次和談,一切後果將有你自己承擔。”
輕蔑的話聽在了万俟卨的耳中,万俟卨只覺得喉頭一甜,趕緊拿手帕捂住嘴巴咳嗽了一陣,悄悄地將染得鮮紅的手帕裝了回去,擺了擺手,說道:“走吧,咱們也去,看看這李申之到底耍的什麼鬼把戲。”
嘴上說的兇,心裡真的慫。
就這樣,宋金兩國的正使結伴而行,從府衙乘坐馬車來到了大名府的北門外。
李申之與張牧之站在亭子邊上,指著遠處的湖澤坡地說著話。
“牧之老兄,你在淮北水鄉待過,也領著鄉民們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