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金人所有戰線全都同時打響,再無精力互相增援。
若是某一路人馬敢撤出去增援別的路,那麼這一路防線便會被宋人輕鬆突破,然後繞後包抄,輕鬆地滅掉一路。
當年岳飛北伐的時候,也是這麼敗的。
現如今應天府大捷,開封府大捷。若是京西路的關中盆地依然可以大捷,那麼北宋故地恢復便可指日而待。
再到那時,宋人以不進攻山西作為交換條件來換取金人佔領的山東地區,也未嘗不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方案。
張浚認真思考了一番李申之提出來的劃界方案,說道:“申之總是可以從大局出發,當真是我等所不如也。等稍後金人前來談判的時候,便由申之全權負責,諸位可有異議?”
張浚看似是在問大家,其實只關注趙瑗一個人的意見。
其他人全都跟李申之穿一條褲子,唯獨趙瑗的身份特殊,代表著皇室。
趙瑗沒有表態,其餘人等更加不會反對,張浚的這個提議便成了政令。
趙不凡卻問道:“這要是朝廷裡來了詔書,亦或是朝廷特意派來了談判的使者,咱們該如何處置?”
朝廷的詔書和使者,定然是代表著趙構的意願,而枉顧李申之的謀劃,到時候雙方必然會產生巨大的矛盾。
趙不凡話說得有些隱晦,但是大家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萬一趙構認慫怎麼辦?
其實連萬一都不用想,趙構肯定會認慫。到時候朝廷的壓力傳導了過來,他們該怎麼應對?
張浚大手一揮,繼續大包大攬,說道:“朝廷上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自有老夫在此。”
李申之倒是不太擔心這些,反而有些戲謔地看向了趙瑗:“不知建國公可有何意見?”
“啊?”趙瑗的心思一直放在三聖上面,在方才的討論中有些走神,忽然被李申之一問,有些愣神:“申之所言甚是。”
李申之搖了搖頭,說道:“不知建國公想過沒有,假如說有這麼一個朝廷,所有人明知道皇帝是錯的,卻不得不執行皇帝的命令,那麼天理在哪裡?綱常在哪裡?”
雖說是以“假如”來舉例子,但大家都知道,這分明說得就是當今的朝廷,而那個總是做錯事的皇帝就是趙構。
趙瑗此刻的內心變得極度的糾結。
忠孝的兩難再次湧現在心頭,讓他的面色很難看。
忠於國家嗎?孝於趙構嗎?如果趙構的想法與國家的利益發生了衝突,他該怎麼辦?
按照歷朝歷代的規律,這種時候往往該廢帝了。
如果皇室自己內部捨不得廢帝,那麼天下百姓將會幫他們廢帝,到時候就成了改朝換代。
李申之給趙瑗留了一些思考的時間,讓趙瑗的想法充分發酵之後,才繼續說道:“建國公不必擔心,下官說得不是廢立之事。倘若這個皇帝是個糊塗蛋,誰敢保證廢了之後就能換一個精明的上來。”
看似為趙瑗寬心的話,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趙瑗的眼神變得更加迷茫,看向了李申之,等著答案的公佈。
李申之說道:“何如皇帝與相公們來一個約定,皇帝該管什麼,官員們該管什麼,大家各安其份便是。涉及到家國大事的時候,不再由皇帝一人抉擇,如此以來即便是出現個把昏君,也不會對家國大事產生過大的影響,建國公以為如何?”
李申之這番話是在為日後的改革做鋪墊。
他不是不想廢除帝制,來一場徹徹底底的社會革命。
可惜時間來不及。
想要來一場徹底的社會變革,至少也得數十年的積累,需要培養出足夠的新興利益群體,直到這些新興利益群體的實力全面超越舊的利益群體之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