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申之怒叱學子們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在臨安府學之中強勢為王安石平反。
痛快是痛快了,但是靖康之難總要有人來背鍋。
既然你李申之給王安石平反了,你倒是說說,這個鍋該由誰來背?本來讓王安石來背這個鍋,是多方勢力權衡之後的結果,讓大家都滿意。既然你要換一個背鍋俠,總會得罪某一方的勢力,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
看到李申之勾起的嘴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想出辦法來了。
“淵聖皇帝。”
李申之不懷好意地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吧,這個話題太敏感了,識趣的學子們沒敢接話。
他們頂多敢拿死人來說事,讓死人背鍋,反正已經死去的人也沒辦法反駁。
可是淵聖皇帝趙桓還活著,這位現任官家的親哥哥不僅活著,還很快就要回國來。
你讓人家來背鍋,到時候的打擊報復可不是他們這些草根學子們能承受得起。
“今日討論受益匪淺,在下忽然靈感所至,胸中醞釀了一篇文章,等不及要回家寫下來,告個罪,先告辭了。”
“哎呀呀,我也忽然想到了一篇文章,告辭告辭。”
“這麼說來,我好像也想寫一篇文章,告辭告辭。”
“徐兄,你有好文章怎能不讓我瞻仰一番?我去看你寫文章,告辭告辭。”
“同去同去,告辭告辭。”
“……”
幾個呼吸之間,學子們呼啦啦地散去了一大半。
還圍在李申之身邊的,都是他的死黨。
韓平說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這樣大不敬的話也能說出口。”
“你放心,”反倒是李申之一副神色自然,安慰眾人道:“我自有分寸。”
……
皇宮裡,趙官家半睡在躺椅上,馮益躬身站在旁邊,在趙官家身邊一五一十地彙報著臨安府學裡的情況。
皇城司的探子遍佈臨安城,就連學子裡面,暗探都不只李申之一個人。
臨安府學之中的辯論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暗探自然會很上心。
場子還沒散的時候,就有身為暗探的學子悄悄溜走,前往皇城司的秘密聯絡點報信。
這個訊息至少值十兩銀子,又能買幾套真題刷一刷了。
趙構聽著馮益的彙報,先是眯著眼經微笑著哼小曲,然後臉色漸漸黑了下來。
再到後來氣得額頭青筋暴起,默默地喘著粗氣。
馮益知道這是趙構動怒了,嚇得沒敢說話。
趙構生了一會悶氣,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馮益繼續說下去。
等馮益說完之後,趙構臉上烏雲散去,露出了孩子般開心的笑容。
“這個李申之,當真是朕的貼心人。”趙構不吝誇讚,渾然忘記剛才自己那一副敢怒又不敢言的狀態。
能把靖康之難的鍋甩到宋欽宗·淵聖皇帝·趙桓身上,無疑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對朝廷來說,前朝的亡國一定要有人來背鍋,不管背這個黑鍋的人是誰,只要這個人夠分量就行。
趙桓作為末代皇帝,分量足夠。
對他老爹宋徽宗趙佶來說,當初讓禪位給趙桓,就是為了讓自己的這個兒子來頂鍋,並不是真的想禪位。他原本的計劃中,把自己的這個兒子獻祭之後,自己繼續回來當皇帝。
雖然這口鍋延遲了十幾年才到,也算是完成了這位放蕩不羈的藝術家的遺願。
而在趙構的眼中,李申之的這口黑鍋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他正發愁該怎麼處置趙桓,結果李申之的一口大黑鍋扣下來,趙桓就別想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