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李申之坐著馬車從茗香苑側門悄悄出發,車上載著美酒和幾條滷狗腿,沿小道一路北上,來到了大理寺。
嶽銀瓶早早地也到了大理寺門口,等李申之下車後,從他手中接過了滷狗腿,兩人一前一後,彷彿女婿女兒回孃家拜訪嶽府一樣,各自提了滿手的禮物,走進了大理寺。
進門的時候,李申之雙手抱著胡虜血,側身朝著門口的衙役點頭示意,衙役很自然在酒罈子上面摸了一下,將李申之準備好的銀子收入囊中。
衙役有認識李申之的,早已去向大理寺卿報告。
大理寺卿知道李申之已經被官家任命為與金人談判的副使,便下令放行,並且著令好生看管,不要出了差錯。
嶽銀瓶幾乎每天都要來獄中伺候岳飛,對這裡比對自己家都熟悉,輕車熟路來到了岳飛的監室。
監室的地上擺著幾個草編的墊子,岳飛盤腿坐在上面,緊閉雙眼,背靠在牆上。
雖然只穿著粗布囚衣,頭髮卻梳得一絲不苟,顯然是嶽銀瓶的功勞。
看著岳飛的背影,李申之感覺很辛酸。
第一次見岳飛的時候,他雖然在囚車裡,但是依然那樣地意氣風發。第二次在獄中,岳飛變得沉穩低調了很多。
第三次再到獄中看到岳飛,孤獨的背影充滿了落寞。
“今兒是什麼好日子?有酒還有肉?”岳飛鼻翼煽動,隔老遠就能聞到美味。
沒等嶽銀瓶回答,岳飛睜開雙眼,轉身回看:“這是來客人了嗎?”
李申之走近囚牢,拱手躬身道:“下官李申之,見過嶽帥。”
“喲?”岳飛有些詫異,“這就封官了嗎?是什麼差遣?”
嶽銀瓶很自然地從獄吏的桌子上取來鑰匙,開啟牢獄的大門,引著李申之一起走了進去。
李申之在岳飛的示意下,找了個草編墊子坐下:“赴金議和談判副使。”
“誰是正使?”岳飛緊跟著問道。
李申之一邊取出狗腿,一邊摘掉酒罈的蓋子,說道:“大宗正趙士褭是正使,另一個副使是皇子建國公趙瑗。”
岳飛面露喜色:“談判方略是什麼?”
聽到這兩個名字,岳飛發自內心的高興。
趙士褭是岳飛的大貴人,給岳飛背過黑鍋,挺過腰桿,甚至還願意拿自己全家性命為岳飛擔保。而趙瑗,更是與岳飛有莫大的因果,也是他下獄的原因之一。
因為岳飛擔任樞密副使期間,曾上書要求趙構立趙瑗為太子。
大臣妄議立儲之事,自古就是帝王家的禁忌。
李申之將酒從罈子裡轉到酒壺中,獄中早已濃香四溢。
分出二斤酒孝敬獄吏們,免得他們眼紅使絆子。嶽銀瓶又取了些狗腿和酒,給張憲跟岳雲送了過去。這段時間對於他們倆來說簡直如同地獄一般,大理寺沒有拿岳飛怎麼樣,卻對他們二人用遍了刑罰。
沒有逼出有用的口供,這幾天才算是消停一些,沒有繼續用刑。嶽銀瓶在照顧岳飛的閒暇,也順便照顧著姐夫和兄長養傷。
監室之中,只有李申之和岳飛二人對坐。
李申之一邊斟酒,一邊說道:“前日在西湖遊園,恰遇官家。經過一番御前奏對,官家同意以行澶淵舊事為談判方略。”
“澶淵之盟?”岳飛端起酒杯,與李申之碰了一下,一飲而盡,苦笑著搖了搖頭:“晚了!”
“也不算太晚吧。”李申之重新斟酒:“之前大獲全勝的時候議和當然好,但是現在金人也打不動了,更不想打仗了,雙方都有求和的意願。這麼看來,局勢倒是跟澶淵之盟時更相像。”
岳飛接連喝了幾杯酒,說道:“澶淵之盟時,內有寇準,外有富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