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一種智珠在握的樣子。
片刻之後,李申之臉上依然是一副為難的模樣,說道:“都元帥在上,下官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都元帥能行個方便。”
完顏宗弼就像在棋盤上走出了最終殺招的旗手,戲謔地等著對面的應對,只等著對手苦思冥想之後投子認輸,從容地笑著說道:“你且說來看看。”
李申之點了點頭,無比誠懇地說道:“將秦州與陝州讓與大金上國也不是不可以,下官只是想請大金上國能在這兩州為我大宋留出一條商道,供我大宋與西域諸國貿易往來。”
說完,還一副生怕完顏宗弼不答應的模樣,李申之趕緊補充道:“都元帥放心,我大宋絕不會派遣一兵一卒,全都是正經商人。所有路過州縣,全部足額足份地繳納關稅。”
完顏宗弼瞥了一眼旁邊的回鶻使者,又看了看大宋使者,不屑地笑道:“我要是說不可以呢?”
李申之抿了抿嘴,猛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撥出,最後在大腿上狠狠地一拍:“若是上國不允,下官也無話可說。那……那便依上國的意思,我大宋拿秦州與陝州換歸德府吧。”
這……
你這個娃娃,不講武德啊!
我說不可以,是想讓你多加一些籌碼的,你特孃的怎麼就放棄了呢?
你咋就這麼脆弱呢?
咋就這麼驚不起恐嚇呢?
完顏宗弼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已經說了不答應了,而李申之也說了放棄了,他總不能舔著臉再對人家宋使說:這事兒還能再商量商量?
不過這一個小誤會,也算是給他提了一個醒,對付李申之這種人,千萬不要壓榨得太過分,要不然他很容易放棄。
對宋人的剝削差不多就行了,萬一宋人承受不住,來一個躺平,到最後受傷的還是大金自己。
大金想要的是一個可以不斷給金國輸血的大宋,而不是一個躺平擺爛,甚至與大金破罐子破摔死鬥到底的大宋。
其實對於南宋政權來說,中央政府基本上早已對西北國土完全放棄。西部的幾個州之所以還在大宋手中,是因為當地自發組織的武裝奮力抗金,將金兵擊退之後還奉高宗趙構建立的南宋為正統。
事實上,他們已經算得上是割據一方的軍閥了。
秦州如此,陝州如此,甚至在和尚塬和仙人關大破金兵,固守四川的吳玠、吳璘兄弟也是如此。
這些地方軍閥需要中央朝廷給自己一個名號,來確認自己統治地方的合法性,而中央也需要他們名義上的臣服,來提高自己的威望。
至少在抗金這面大旗之下,大家的政治目標是一致的。
然而這種事實上的割裂,到底還是給南宋帶來了先天上巨大的不足。就拿科舉來說,當時陝西、甘肅、四川一代的科舉考試都是單獨舉行,與其他地方並不一致。
正是基於這樣的現狀,李申之敢這樣割讓領土,心中未必沒有存著小心思:那就是,金人想要這裡的土地,還需要你自己去打下來才行。
中原政權向遊牧政權割讓領土,最著名的當屬五代後晉時期的兒皇帝,石敬瑭。
當年他割讓了幽雲十六州給遼國,這十六州中的軍民便奮起反抗,堅決不接受遼人的統治。
在石敬瑭明確地割讓了幽雲十六州之後,遼主耶律德光硬生生地打了三年仗,依然未能將幽雲十六州收入囊中。
到後來,還是石敬瑭三令五申,威逼利誘各州守將放棄防守,甚至用了許多卑鄙的手段,才迫使幽雲軍民放棄抵抗。
防線往往是從內部最先被攻破,從古至今都是最顛撲不破的道理。
其實石敬瑭大可翻臉不認賬。那時候的遼國還相對弱小,遠不是消化了幽雲地區之後國力大增的大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