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幾杯酒下肚,頓時覺得重新找回了自信,跟馮益要來筆墨,打算寫幾個字來助興。
這時,趙士褭來了。
“皇兄好久沒來,朕甚是想念啊!”三十多歲的趙構與快五十歲的趙士褭都是宋太宗趙光義的後代,兩人雖是遠親,但輩分相同。
趙士褭頭一天爛醉如泥,到第二天早起的時候已經酒醒無恙,心中感覺頗為神奇。
經過了一夜發酵,這位大宗正終於下定決心,要覲見官家。
來的時候帶了兩壺“胡虜血”。
剛跟趙構打過招呼,趙士褭的鼻子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官家這裡也有‘胡虜血’?”
趙構放下手中的毛筆,也奇道:“皇兄也喝過‘胡虜血’?”
趙士褭順手將手中的酒放下,君臣之間沒有太多的繁文縟節,說道:“那李申之著實有趣,幫老臣破了李善靜的案子,又給老臣送了些茶和酒。此酒喝著著實過癮那!”
趙構微微一笑,將剛寫好的字輕輕折起來,說道:“給皇兄看座。”
兩人分賓主坐定,趙構問道:“皇兄今日來,可是有事?”
趙士褭在路上早已打好了腹稿,說道:“官家對丞相,是否榮寵過甚了?”
趙構眉頭一挑,不悅道:“皇兄何出此言?”
趙士褭是個急性子,一旦開啟話匣子便把握不住尺度:“那秦檜先後將張浚、李光、趙鼎排擠出去,又將岳飛下獄,現在又趕走了韓世忠。莫非官家還不知道,他已經權傾朝野了嗎?”
趙構臉色鐵黑,沉默不語,也不知心裡在想著什麼。
“官家莫非被金人拿捏住了什麼把柄?”趙士褭關切的眼神,就像一個大哥哥關心自己受了欺負的弟弟一樣。
趙構卻對這樣的關切很不受用,說道:“丞相為了宋金和議,來回奔走,勞苦功高,難道皇兄就看不到嗎?”
“官家糊塗啊!”趙士褭就像被李申之洗了腦一樣,說道:“那和議是秦檜談成的嗎?那是我大宋將士打出來的啊!沒有我大宋將士在前線浴血奮戰,阻擊金人,金人會議和嗎?”
趙構聲音漸漸變冷:“那皇兄以為,該當如何呢?”
原本趙構對趙士褭的時候是有些心虛的,一則自己這位老哥哥脾氣太倔,為人又正直,經常搞自己一個大紅臉,還沒辦法追究他的過錯。
但是今天,趙構把自己難得的英氣用錯了地方。
趙士褭從來都是不畏懼強權的性格,從來不會察言觀色,去顧及趙構態度的變化,說道:“老臣以為,丞相權勢太重,歷來為君王大忌,官家要儘早提防才是。若是等到丞相大勢已成,恐會危及我趙氏啊。”
趙士褭雖然莽,但是卻不蠢。
一番危言聳聽的言論,反倒被趙構聽了進去。
趙構這個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皇位。
只要能坐穩皇位,什麼都好商量。但是誰要是膽敢動搖他的皇位,這位大慫皇帝的政治手腕在歷朝帝王中排一排,還是挺能打的。
“皇兄可有何建議?”趙構的語氣略微緩和了一些。
趙士褭說道:“如今朝堂上下最大的事就是議和,官家不如親自提名議和的使者。就算日後議和大成,也莫要讓那秦檜佔了全功。”
趙構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著,盞茶功夫過後,說道:“朕與不凡也有日子不見了,不如明日邀幾個皇室子弟去西湖遊園如何?”
趙士褭的兒子趙不凡,當年為了送出勤王的訊息,把情報藏在大腿剜開的肉裡,趙構始終記著這份恩情。
趙士褭微微一愣,不知該如何接話。
趙構笑道:“也順便考校一番,看我皇室子弟中是否有可用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