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問了好,周容浚擱了筆,起身還了一禮,嘴裡客氣道,“太子太禮了,本王剛剛看奏摺看得入了神,沒見太子進來,未先施禮,還請恕罪。”
太子聽著他的話,就像被蠍子紮了幾針一樣,身體一抖,還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褲襠那也疼了。
周容浚這時也掃了他一眼。
太子因此臉都脹紅了起來,他尿溼褲子是奇恥大辱,因此他有好幾日沒出過東宮的門。
“父皇,孩兒聽說您準孩兒入朝行事,孩兒是特地來感謝您的。”太子無法,挨著不靠近周容浚的那邊,朝周文帝跪了下去,不想再起身。
他心中害怕,屈辱,憤慨擠滿了他的腦子,撐得脹給了他的臉與脖子,精緻的臉因詭異的紅,顯得他整個人膽小又怯懦。
周文帝自認不是一個好父親,但就是他最中意四皇子,也還是任他自生自滅,他有本事爬上來那就爬上來,如果沒本事死了,他也頂多給他打副好棺木,不會特地幫他什麼,就如眼前的這個小十一,他雖不覺得他能當好太子,可他要是有點能力,當得好好的,能把事情做得讓他順心順意,他也不一定非要讓人取而代之……
但如之前的大兒一樣,他寵愛得比較多的這個小兒,也還是不怎麼爭氣。
周文帝不是沒失望的。
他深深地看了眼連看都不敢看他的小十一,收回眼神後淡道,“讓你下江南東北兩地,與戶部尚書一道監糧入庫,得入冬後才能回京,可行?”
“孩兒遵旨。”
“嗯。”
書房靜默了一段後,周文帝先開了口,“還有事?”
“沒,沒事了。”太子驚醒,連搖頭。
“那下去吧。”
“是。”
“我送太子一程。”周容浚又重新擱了筆。
“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
“太子嫌本王?”周容浚把手中的奏摺扔到桌上。
太子見他連奏摺都敢用扔的,沉默了下來。
“太子,請。”周容浚起身,嘴角一勾,面容冰冷,同時衣袖大力一揮,在空中舞動。
太子繼續沉默,頭低了下去。
“太子,請吧。”
在他的再三相請下,已經被嚇壞了的周英德勉強邁開了步,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周文帝看著他挪開的地上那灘黃色的水漬,一言不發。
等到周容浚回來,周文帝淡淡地道,“把人逼到絕地,不給人留餘地,小心被絕命反撲。”
“他嗎?”周容浚重新坐下拿起了奏摺,嘴裡也淡道,“他要是能絕命反撲,您不是最高興?於我,他要是能,我也高看他兩眼。”
而且,小十一在惹他之前,就應該想想,會不會遭到他的絕命反撲。
他們彼此彼此,周容浚不怕他報復。
他做了的事,不怕遭報復。
小十一也最好有這個覺悟。
“給你妻兒留點後路。”
“您給母后與我們兄弟留了沒?”
他自己都沒做到的事,哪來的臉要他做到?
書房又沉默了下來,其間,父子倆誰也沒看誰。
恆常又眼觀鼻,鼻觀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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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浚再忙,每天晚膳那頓飯,都是要去鳳宮與妻兒一道用的。
當然,這也是柳貞吉的強烈要求。
這也不是她為了討好皇后,而是她需要他與她和兒女一天能呆一會,哪怕只一會都是好的。
他們往後的日子還很久,她需要他養成一個把他們都放在心上的習慣。
柳貞吉覺得像她這樣活潑的人,實在是對做閨中怨婦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