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浚抬眼看了幾眼,別過了頭。
蘇公公拿帕給了他,他看也沒看,從內襟抽出他內人給他的帕子堵了嘴,抽了兩下鼻子,抬起臉,淡道,“查清楚了再來稟我。”
說著,側頭看向今日值守的監,眉頭一挑,嘴角一勾,“裘禁頭可得好好查。”
裘傑乃周文帝的人。
獅王進京三萬兵,有五百,分在他旗下,被他管得死死的。
哪怕只是與獅王通一封信,那人都能被他削一層皮。
獅王軍忠誠,他們被獅王以心血與錢財養,豈會辜負主子,裘傑受皇帝之令管豁獅王軍五百人,豈可與忠主的獅王軍沒矛盾?
他忠於皇帝,就代表得罪了不少獅王軍的人,得罪了他們,就跟得罪了獅王一樣。
獅王現在這句話不鹹不淡,裘傑卻覺頭皮一麻,躬聲道,“未將得令。”
周容浚嘴角扯了一睛,冷然的臉,看在所有禁衛軍的眼裡,都要比寒冷冬夜,掛在蝶河柳樹上的女屍還來得可怕。
“李相之女,前夜闖武才宮之人。”周容浚回來後,低首,在周文帝邊低語了一句,淡言後,又站直了身。
“嗯。”
周文帝抱著皇后,皇后挨在他胸膛,現周文帝親密無間得無一絲縫隙,但她還是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眼睛一直看著翩虹那邊。
翩虹醒來,已是清晨。
她醒來後,側著頭,尋了好一會,才尋到萬皇后的眼。
然後,她閉上眼,眼睛裡流出了淚。
萬皇后轉頭,把頭埋到了周文帝的懷裡。
周容浚看不到她的臉,但看到了他父皇胸前衣裳染上了深色,就知道她還在哭。
還是哭……
她哭,他父皇還是心疼的,如他所說,他現在有權力心疼了。
但他父皇也應該知道,他有權力心疼他的女人,他這當兒子的,也有權力心疼他的女人。
各人的女人各人護。
周容浚也沒想著讓別的人來心疼他的女人,不過,如果到了絕境,他絕地反擊的時候,他父皇也應該知道,他們誰也沒欠誰。
他就算有朝一日要皇位,那也不是他這個皇帝賜的。
他周容浚得的一切,每一絲一毫,都是他拼殺出來的。
他沒欠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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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萬皇后要過去,周文帝抱了她到了床邊。
翩虹虛弱地叫了她一聲。
萬皇后的眉心攏得緊緊,她著實不是一個一般的女人,即便是這種憔悴悽苦的時候,她依舊背挺得直直的,嘴裡的話還是很是淡然,“給你段時日養好病,再回來輪值。”
她一直都是個很驕傲的女人。
尊貴又冷漠。
這也是周文帝最愛她的樣子。
翩虹很明白,她家娘娘是怎樣走到這步,還有持無恐的。
就是這種時候,她都獨特得天下獨一無二,只有她身邊的皇帝還活著,其實誰也奪不去她的真正的傲然。
她一輩子靠的,其實就是皇帝。
可娘娘總不承認,也從不願意去想。
真是可惜,等到她家娘娘真的明白,真不知要何年何月去了。
“娘娘。”翩虹伸出去手,去夠她。
萬皇后緊了緊手,握成了拳手,然後,以比翩虹還快還準確的速度,緊緊抓住了翩虹的手。
她什麼都沒說,但翩虹看著她眼角流下的淚水,就夠了。
她再不懂這世間那些卑微的感情伏潛,但,就是她是個賤奴,她也還是心疼她這個老丫頭的。
萬皇后被一言不發,冷著臉的周文帝抱走後,翩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