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也不大,這拿出幾樣,箱子也空了一角了,宋韌看著這才感覺出肉疼來,嘶嘶地抽了口氣,咬著牙,後知後覺地抬手狠抽了下自己的腦袋,“我傻啊我。”
宋小五哼笑了一聲。
宋張氏也是好笑又心疼,問他:“是今晚送,還是明兒天亮了再送啊?”
“我現在就去,”宋韌呲牙,“趁天黑沒幾人看見。”
“誒。”張氏拿了塊包袱布把三個小罈子和肉打包了起來。
這小罈子都不是普通罈子,而是用一種叫黑巖的堅硬石頭鑿出來的,是他們梧樹那邊有名的石匠做的,他一年帶著七八個徒弟才鑿出二十個來,這是石匠一家特地送給他們家小娘子感謝她的。
宋張氏摸了摸冰冷的石壇子,跟丈夫道:“小五說這種罈子本身就是比一般石頭冷,這裡頭的東西冷藏著放著,放久了要比一般東西好吃。”
“是嗎?”宋韌看向了倒在他肩頭睡的小女兒。
“譚石匠現在帶著他們村打這種罈子賣,他手藝不錯,手速也比一般石匠快,要是那位大人問起,你給人抬抬價,”宋小五坐了起來,讓宋爹出去,“梧樹縣的樹,山,都不錯,賣個好給他,我看他是個賞罰分明的。”
這一路來,那位符大人還算禮待下屬,他家那位符夫人可是使了下人給她送了好幾次的糖果點心了,送過來的東西宋小五嚐了嚐,嘗著味道還算好,可見那位符夫人並沒有因為他們家屬臣的身份敷衍他們這些小人物了事。
宋韌拿手指重重地點了下她的頭,抱著包袱去了。
宋爹一去,宋張氏給女兒蓋好被子,小小聲地問她,“兒啊,你都想好了的?”
“哪能,”宋小五從被子裡探出手握住母親的手,閉眼道:“這世上沒有人算的全面的事情。”
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再見機行事。
她能算好的,就只一樣,那就是她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知道她無論在什麼樣的處境裡,無論是選擇生還是死,她都是唯一主宰她自己命運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祝諸位端午節快樂。
明天見。
第34章
隔天宋張氏被符夫人召去了, 張氏從符夫人那得了幾樣賞賜,符夫人還給了張氏一根很精緻新穎的金釵, 看得出來這金釵是剛打出來不久。
這賞賜很重了, 送張氏出來的僕婦跟其說起來都豔羨不已。
符夫人對這個進退得宜的屬臣之婦還是很喜歡的。
張氏前些年還是有些操勞了, 但這四五年間, 因著兒郎們不在跟前,無需照顧他們, 家裡的活也輕省了不少,且她丈夫坐任梧樹縣, 錢財方面還需留著以後作用處,但吃穿是不成問題的。她面板細質, 衣裳也穿戴適當, 過往的擔負讓她比一般柔弱卑順的婦人多了幾分堅韌, 氣質比之尋常婦人等來要明朗落落大方許多,還能從她不俗的穿戴當中看得出一兩分貴氣來, 不像是小家小戶出身的人,遂即便是符夫人身邊的僕婦, 看到她這等儀態氣質,也不免高看她兩分,回頭又聽說到她的來歷, 對她更是多了一兩分恭敬。
這一路來,張氏從一開始就沒被人輕看了去。
之前在家中準備去燕都之事,小娘子過眼,給她挑了好幾匹又貴又不出彩的布匹做衣裳, 把張氏心疼得好幾天飯都吃少了,這一路上小娘子又不許她穿舊裳,叫莫嬸把她的舊衣裳壓到了裝衣物被褥那輛馬車的最底下,擺到眼前穿的都是新衣裳,張氏就是心疼新衣裳,也不得不穿上它們。
穿了幾天,她方明白她的小娘子的用意。
富貴家的奴僕下人,做的就是察言觀色的事,面對著看起來高貴的,他們的腰就能往下多躬一點;顯得窮酸的,他們就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