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水鍋裡被表姐夫敲打全身,醒來陪他的兒子們在旁邊都鼓大了眼睛看著他被他們的表姑父魚肉,最大的那個嘖嘖出聲,最小的雙手舞動興奮不已,只有中間的那個睜著水汪汪的黑眼睛紅著鼻子說我阿父最可憐。
隔著門廊的臥室裡,國公夫人躺在床上抱著女兒撫弄著她的女兒,輕拍著她的背讓她睡覺。
齊奚睡意全無,但心中安穩,她夜夜起床找祖母與二嬸,卻再怎麼找也無法找到總是把她抱到懷裡叫她小金珠,小心肝寶貝的親人了,但所幸還有母親溫暖的懷抱可以投靠,空落落的心也總還是有地方可以寄放。
夜風呼呼地颳著,通著浴房的門沒有關,風透過了紗簾吹了進來,溫暖的房間裡有著幾許冷氣,齊奚便在母親的懷裡捱得更緊了。
夜風帶來了寒冷,也帶了浴房裡她的兄弟們那些吵吵鬧鬧的聲音,在這麼深的夜裡,齊奚聽著那些聲響,有些空的心便又滿了起來。
“浴房的門也未關呢,娘也是想聽的罷。”她想著,抬頭去看她的母親,而她娘此時正好看著側門口,那悠悠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溫柔。
果然如此。
她母親一直都是與父親最親密的那個人,齊奚小時候對此是有些難過的,因為他們的床上很少有她能睡的時候,就是祖母們完慰她,她也很難不吃味,她一方面嫉妒她的阿父最喜她阿孃,一方面也嫉妒她阿孃只對她阿父無所不至,無一不應的好。
只是時間過去了,她的嫉妒吃味全都沒有了,剩下的全是安穩——她漸漸地也明白了舅舅父口中的家為何物。
總有懷抱可依靠,這是最易,也最難奢求的事。
像她的表哥,就是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再難受也只能獨自吞嚥了,心再空也只能任由冷風灌進心底,無人安慰他。
大概這就是命罷,齊奚有些傷感地想,沒有什麼是能兩全其美的。
謝慧齊這一夜睡得沉,但醒來也早,她披著發在寒風去青陽院的靈堂給婆婆們上了香,回來剛吃了碗雜米粥熱了下肚子,就聽裡面的人在喊,“夫人?”
她連忙擱下碗進去了。
天還黑著,她揮手讓身邊的丫鬟去點燈,“點好燈就出去。”
“是。”
她掀了紗帳進了床,拿火摺子把床邊的金柱圓縷燈點亮了,還有些黑的床便明亮了起來,她便也看清楚了他的臉。
她不喜歡鬍子,他便面上無須,因此總要比人顯得年輕些,但鬍子一夜不刮就會冒出重重的青茬來,清俊華貴得不食人間煙火的齊國公便多了幾許煙火之氣,所以他一朝她伸手,她坐下去被他攬在懷裡拿唇親臉後,臉上就被刺得一陣陣疼。
親到最後,又是上了床。
齊君昀見她躺到懷裡又打了個哈欠,問她,“怎麼不多睡會?”
謝慧齊搖搖頭,抬頭看他,“你睡足了?”
齊君昀摸著她發紅柔嫩的臉輕“嗯”了一聲。
謝慧齊也不語,拿過他的手聽他的心脈,她也是跟著表姐學了幾手,複雜的診斷不會,但一般的還是會聽的。
聽他心脈強勁有力,比前幾天的好多了,聽著也不咳嗽了,她便吁了口氣。
聽到她吁氣,齊君昀不由低下頭輕吻了下她的頭髮,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手心暖著。
“讓你擔心了。”他道。
“我得把你照顧好。”謝慧齊把腰間的兩手相疊放在一起,把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
其間,有她的心意,也有兩老為他攢的福氣。
這麼多年來她們對她的好總是要反饋到他身上來的。
齊君昀側過臉,臉貼著她的臉不語,但久日攏緊不放的眉心鬆了下來。
“你也還算聽我的話……”謝慧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