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會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皇帝笑了起來,又輕咳了一聲,“朕還有幾年?”
“說是三四年,若是調理得好,七八年也不在話下。”齊君昀好話壞話都說了。
“你救了朕……”皇帝笑了起來,閉著眼道,“朕死了你豈不是最好?”
“國家需要您,朝廷需要您,南方需要您,太子也需要您……”齊君昀接過了太監遞過來的藥碗,拿起了勺吹了吹藥湯,往皇帝嘴裡送去,“您這時候倒不得。”
倒了,他們收拾起來就麻煩了,戰亂只會更猛,到時候恐京城就會動亂,俞家的勢力還在,正在一邊虎視眈眈。
“哼。”皇帝哼笑了一聲,把藥喝了下去。
一碗藥盡,他終於把眼睛定定地放在了他這個妻侄身上,“你們齊家……”
齊君昀看著他,用他那黑如青墨,深遂又顯得神秘的雙眼直視著皇帝。
皇帝總是看不明他。
尤其在他父親與叔父死後,他就已經看不明白他這個妻侄了,但他能肯定的是,他是他所見過的最能沉得住氣的人之一。
就像那個老國公爺。
他曾經驕傲於在老國公爺手裡把他的獨女搶了過來,就是齊家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得終生屈膝於他腳下,而女兒也只能以他的恩寵過活。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把齊家人掌握在手裡,哪怕,他弄死了齊家的那兩個沒用的兒子。
但齊家卻還是可怕的,在老國公爺跟皇后死後,這個府裡還有著個嫡長公子,硬是把風雨飄搖的國公府撐了起來,而最終他也成了一個與他祖父一樣的人,讓人畏懼,卻又讓人敬重。
敬重,皇帝想著這兩個字嗤笑出了聲,但卻也明白了為何當年他太帝跟先帝為何那般器重老國公了。
說來也還好,他這個妻侄不像他那個沒用的父親,大忻也多了個良臣,如若他跟他父親一樣糊塗,他們國公府也早在他手裡沒了。
“你們齊家,”皇帝閉上眼,淡淡地道,“你說,你們齊家以後會不會成為另一個俞家?”
如果他把江山給了太子,那太子就是在齊家的扶持下當上皇帝的,就如他當年靠的俞家的一樣。
那,齊家會不會是另一個俞家?
“沒有齊家,總有另一個外戚,皇上,”齊君昀把空了的空碗擱在了來接碗的太監的雙手裡,又轉身對著皇帝道,“除非您的太子不娶妻,不立後,如若您說找個外戚不強的皇后,那您看看,您的哪個皇子比太子更適合當太子?”
俞後的三皇了,還有一個貴妃生的二皇子,再來的還有幾個四妃的皇子,這些人的外戚是比不得太子有他,但若是跋扈起來,可能連俞家都不如。
俞家至少男人不入朝,在這一方面,俞家是給自家削弱了近半的勢力的。
皇子聰明的不是沒有,只是,聰明歸聰明,勢力不大,他們若是當政,被外戚干政的可能性更大。
而他於太子,雖然比不得他祖父於先皇,但還是比得上他於現在的皇上的。
齊君昀沒明說,但皇帝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如若不是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他都猜這是他妻侄使的好一手的連環計,就為的說服他把江山給太子。
良久,皇帝嘆了口氣,“朕知道了。”
“臣告退。”齊君昀在跪下起身後,遲疑了一下,給皇帝拉了拉被子,輕言道了一句,“不管您是怎麼想我的,於臣而言,國家大義始終是置於個人生死之上的,我齊家祖訓三忠言,忠國忠民忠君,我祖父親自教導於我,臣終生都不敢忘卻其中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