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來的,可你不說真話,你自己想想,你自打去年臘月來了這珍珠巷,有多少人同你說過話,有多少人明裡暗裡給你東西吃,給你衣裳穿?你再問問你自己,你所說的話裡頭,究竟有幾句假話?”
“哦!錯了,不應該問你說了幾句假話,你不妨捫心自問,你同大家說了幾句真話?”
雲娘指著門外,“包括外頭的其他孩子,包括我,包括給過你饅頭的阿牛一家,包括給你豆腐腦吃的嬸子,也包括忘言!你說了幾句真話,你又還有多少謊話等著大家?”
“你說,你為什麼騙忘言?你心裡清楚得很,他也是個孩子,他也大不得你幾歲,他過年的棉襖你看見了吧,破得比外頭的牆還黑還髒,他不買衣裳,不買鞋子,他拿錢換雞腿給你們吃!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你說,你為什麼要騙他,為什麼要騙這珍珠巷裡的所有人?大寶小寶這名字也是假的吧?你這個騙子!”
雲娘字字鏗鏘,屋裡一暗,雲娘側目,媚春站在門口,叉著腰,道:“還是讀書人?禮義廉恥幾個字學會了嗎?騙錢?哪裡來的膽子騙錢,老孃一手掐死你,也好過你繼續作惡,還教壞小的。”
媚春手法奇快,瞬息之間,她的手已經卡住了大寶的脖子,“方才青棠一路跑著過來,跑得裙子上全是泥,人家一個官家小姐有心幫你們,你竟然還騙她?”
大寶倔強,死死抿著嘴,媚春道:“找死?那我成全你。”
大寶其實已經不能呼吸,媚春一點停手的意思也沒有,雲娘看媚春,微微搖搖頭。媚春笑,“說謊的都是懦夫,我們蒙古人最看不起懦夫,你們不是也看不起我們蒙古人嗎?我跟你說,你這樣的,丟在咱們草原,狼都懶得叼你,嫌臭,噁心。”
‘咳咳’,躺著的孩子開始咳嗽,大寶開始掙扎,他用力拍打林媚春的手,“放開我,你放開我!”
無奈媚春的手腕堅實,大寶掰扯不動,他用力去夠小寶的手,“小寶乖,哥哥在這裡,哥哥在這裡呀。”
雲娘看了媚春一眼,媚春將大寶往旁邊地上一丟,哼道:“瞧這假惺惺的模樣,關鍵時候倒是講點子血緣,果真血親就是不一樣。”
大寶撲在小寶身上,嚎啕大哭。
雲娘與媚春對視一眼,媚春嘴角扯了扯,嘴唇無聲:“嚇到了。”雲娘點頭,回道:“不過是個孩子。”
“大夫,快,快,這裡”
外頭又開始鬧哄哄的,只見忘言領著三個大夫進來了,大夫們馱著醫箱,似聯合會診一般,列隊而入。
大寶看著忘言,眼睛裡含著淚花,嘴唇翕合。
雲娘將他一扯,“讓開點,你是大夫嗎,不是的話旁邊去,擋著路了。”
媚春站在邊上,大寶被雲娘一扯,也扯到了邊上,他瞧見媚春,往牆角縮了縮。
“哼,還知道害怕,那還算有救。就怕連害怕都不懂了,那將來也是長歪的命。”媚春將大寶的胳膊一提,大寶被一股大力提到院子裡,他說:“你你要做甚麼?”
媚春動了動手腕,說:“你從哪兒來?”
大寶低著頭,媚春笑,“說真話。若再有一句假話,我馬上叫大夫都走,再把你和小的都報給官府,想必你們都沒有路憑吧,官府可不會管你們病不病。死不死。”
媚春道:“或者我這麼問,你們是不是從鳳陽來?”
孩子垂著頭,又有點沮喪地點了點頭。
“那好,我再問你,你家裡是不是做官的?”
孩子抬起頭,又垂下去。
“這是點頭?”媚春雙手搓了搓。
大寶道:“是。我爹是千戶所的一個撫鎮,當時發了點水,淹了幾間屋子,有人同百戶說了,百戶聽說水不大,便指了衛所的十多人,讓我爹領著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