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將青棠拉到院子裡頭,說:“你別進來,小寶不好了。”
青棠眼睛瞧過去,“小寶一直住在這裡,哪兒來的瘟病?”
雲娘搖頭,“許是別處帶來的,許是來蘇州城之前就得了,只是天氣冷,一直沒發作,如今暖和了,就病發了。”
青棠瞧著屋裡的兩個孩子,大寶忽然轉頭,一眼瞧過來,盯著霍青棠,眼神不好。
雲娘笑,“他怕你要將他們趕出去。”
青棠低頭,也笑了,“我在他們心裡是惡人?”
雲娘嘆氣,“別同他們計較,他們無依無靠,都還是孩子。”
雲娘同青棠在院子裡站著,說了幾句,外頭有了動靜,說:“大夫,這邊,這邊”
那賣豆腐腦的大娘領著一個年紀不輕的大夫往雲娘院子裡走,說:“是個孩子,發熱,大夫給瞧瞧。”
那老大夫提著沉重的木箱子,走路一喘一喘的,雲娘瞧見,忙去接箱子,“大夫這頭請。”
大寶見大夫來了,忙讓開來,道:“大夫好,這是我弟弟,他叫小寶,我是大寶。我弟弟昨晚上子時的時候開始發熱,初初的時候他說冷,我便脫了棉襖給他蓋上。後頭過了半刻,他又說熱,我摸他的頭,才知道他在發熱。大夫,請您替我弟弟瞧瞧,他是不是凍著了?”
青棠與那賣豆腐腦的大娘在外頭站著,那大娘道:“大寶這孩子真不簡單,說話井井有條,比我這一把年紀的說話都清楚,可真像是個讀過書的。”
老大夫在原先大寶坐的小凳上坐下了,他掀開小寶的眼皮,又摸摸小寶的額頭,同孩子道:“孩子,我同你說幾句話,你一一答我。”
大夫問:“孩子,你哪裡疼?”
小寶只是搖頭,並不說話。大夫又問:“身上可疼?”
小寶還是不說話,大夫說:“孩子,老朽問你,你要答話。”
大寶說:“大夫見諒,我弟弟發矇晚,他還不會說話。”
老大夫抬頭,“這樣大的孩子,又不是嬰兒,怎還不會說話?”
大寶抿著嘴,“我弟弟他”
“好了,那我不問他,你叫他伸出舌頭來,我瞧瞧。”大夫指著大寶。
大寶蹲下來,拉小寶的手,“弟弟,大夫替你瞧病,你伸舌頭,等你病好了,哥哥給你吃絲糖。”
小寶嘴巴動了動,伸出一點點舌尖來。
大寶看大夫,“這樣行嗎?”
老大夫道:“不行,再伸。”
大寶又說:“薑糖好不好,就咱們家裡的薑糖,孃親熬的,你病好了就吃,好不好?”
小寶的舌頭果真伸出來,老大夫年紀大,手腳倒是不慢,他一根銀針插在孩子的舌根下,手法快而疾。孩子吃痛,立馬就哭出來。
大寶道:“您這是做甚麼?”
老大夫站起來,看了周圍一圈,“這屋裡可有大人?”
大寶站起來,“我就是大人。”
大夫不理他,看著院子外頭的青棠道:“你過來,我同你說幾句。”
青棠提了裙子上來,說:“您要同我說甚麼?”
雲娘從廚房轉出來,攔在霍青棠跟前,道:“大夫,您有話同我說,同我說就行,她是外人,是不相干的。”
那大夫道:“既是不相干的,作何一直在外頭站著。”
雲娘還要解釋,青棠笑,“無妨,您有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