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硫磺和黑色的煤油, 魚兒在淺灘上,毒死了不少。“哎,這頭打不到魚, 那頭打上來的魚都是死的, 這還怎麼賣,前幾天獅子樓還來問,說咱們的魚不好, 就要換別家了。”一個婦人碎碎叨叨的,她手裡在和麵,又敲了一個雞蛋進去,“我同當家的說了, 今天走遠一些,網撒遠一些,省的打些半死不活的魚上來, 那些魚吃了也要不得。”
一個穿淺灰色短打衣裳的女子在旁邊補漁網,她從臨時的木板房裡把東西收拾好, 又拿了張漁網往外頭走,“誒, 阿桃,你別走,我給你烙張餅, 你帶著吃。”中年婦人往鍋上刷了一層油,然後將麵糰攤開,往鍋裡貼,“阿桃,你見了我們當家的,叫他早點回來,今天要下雨,河上遇上風雨就麻煩了” 烙餅兩面一煎,婦人用個瓷碗端著,“來,帶著。”
段桃之推開婦人的手,“不,不用了,我今天走得遠,一時半會兒不回來,興許就在河上過夜也說不準,等我見了劉三哥,我就同他說。”段桃之摟著漁網往自己的穿上走,那婦人捧著碗,說一句:“真倔!”
晨間陽光清冷,微藍的天空,清涼的風,段桃之撐開船,從自己包袱裡摸了一個烤熟的紅薯出來,她撕開皮,咬了一口,又用長篙在水裡撐,她原先在揚州府住了幾日,後頭聽說淮安那邊工部退役了一批船,如今可以轉賣出去,她便打算往淮安府去看看,誰知路過鳳陽,還沒打個盹兒,碼頭就炸了。
那一日真是火山火海,風中捲起的風都揚著熱浪,火光燒紅天邊的雲,那紅雲裡又卷著黑氣,等次日她要動身走的時候,才知道五軍都督府的人把鳳陽府封了,碼頭上的船隻能進不能出,包括岸上的漁民都只能在規定的地方捕魚,船多劃出去一步,都會被逮回來。
船到了水中央,段桃之嘆氣,想也不用想,這大概又是孟微冬乾的好事,就失火的第二日,她站在臨時住的木板房裡,依稀就看見那個穿一品雲吞獸補服的男人,那人還是老樣子,居高臨下,彷彿下頭的都是蟻民,他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段桃之放下了長篙,盤腿坐在小木船上,這船是劉家的,劉家大概有個條船,都是這樣的簡易的小船,劉三是個忒仗義的人,只要求上門的,他都會幫忙,不管人家說他假好人也好,說他真惡霸也好,總之誰家有麻煩,他都會幫的。
小船是段桃之花十個銅板租來的,劉三見她是新人,又是個弱女子,同意借船給她,但段桃之怕人家說閒話,非要給劉三家的一天十個銅板,今天就是她在鳳陽府撈魚的第一天。哦,這漁網是段桃之買來的,劉三家的一張破網,段桃之花三個銅板買了來,劉三媳婦原本不好意思,非不要錢,段桃之還是給她放在了木桌上。
紅薯吃了大半,行程也過半了,下網差不多正好,再走遠一點,恐怕那頭人更多,畢竟近水的魚兒大家都不肯要,遠水的魚好,可那頭人更多,這丁點兒的範圍,能捕出一朵花兒來不成?段桃之光著腳丫子,一手扯開網,往水裡拋下去,她拿長篙撥水,漁網開啟了,小船兒一動,就感覺撈到了東西。段桃之心道,“甚麼這麼重,難不成撈出來了一條龍?”
段桃之兩手拽著收網的繩,往上一拖,沒有拖動,她扯緊了網,網出水面之時,才見到裡頭是個人,是個衣裳稀爛,裙子都沒了一半,雙腳露在外頭的女人。段桃之將繩子拴在船上,自己又去拉網,費了老半天功夫,她才將那女人拉上來,撥開了網,段桃之盯著那女人看,女人面目很年輕,長髮全部散開了,有些貼在臉上,有些則被漁網絞在一起,“姑娘,姑娘?”段桃之拍拍女人的面頰,又推她肩膀,過了半晌,段桃之一掌按在女人小腹上,女人口腔中倏的吐了口濁水出來。”
“還有氣,哎,出門撈個死人,可不吉利”段桃之把自己包袱開啟,“這是我的衣裳,給你穿上,你別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