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滾著雪花吹進來,青棠低聲咳嗽幾聲,她拿帕子一抹,上頭幾滴暗紅。帕子收起來得很快,伊齡賀的手更快,他一把捉住霍青棠手腕,“找死!你作何這樣折磨自己,你這樣他就放過你了嗎?”
桃紅的帕子上幾滴鮮紅的血,範明瑰瞧過來,“這是甚麼?不是說青棠的病已經好了嗎,怎麼會咳血,怎麼會這樣啊?”
霍青棠抬頭,瑩白的臉上沒有甚麼血色,她看伊齡賀,“你知道的,你知道出了甚麼事情,你說應當怎麼辦,你說我應當怎麼辦?”
伊齡賀丟開她的手,不說話了。
‘呵’,青棠發笑,“完了,真的完了。霍家完了,史家也完了,甚麼都完了,完了。”
這笑聲來得毫無緣由,範明瑰盯著霍青棠,“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完了?”
霍青棠起身,將門一拉,說了句:“原以為還能多活幾年,想不到偷來的就是偷來的,偷了別人的日子,這就要還回去,這就要還回去啦”
“偷都偷了,如何能還回去?”伊齡賀道:“你就是想還,人家未必肯要,既然已經偷來的東西,你又還給誰去?”
那兩人話裡機鋒,範明瑰皺眉,“青棠偷了誰的東西,偷了什麼東西啊?”
伊齡賀瞧著霍青棠,“也不是毫無辦法,誰犯了錯,誰就該死。那莽夫既然敢挖了人家的墳,那一道去陪葬好了。”
青棠停住了,她回頭一看,又聽見伊齡賀說:“還有誰知道?那幾個小崽子?那就讓他們一道去死,誰知道發生了什麼。”
暖燭冒出青色的煙,伊齡賀嘴唇冷成一道開鞘的利刃,“你不殺他們,他們也活不長。哼,挖了人家的祖墳,那幾個小崽子還想平安長大?妄想。”
沉默,屋裡只得無盡的沉默。
許久之後,才聽青棠道:“殺了他們又有何用,上頭怪罪下來,捅破了天,也壓不到他們身上去。”
‘哼’,伊齡賀忽的笑了,“那你怕什麼,捅破了天,一樣壓不到你身上來。”他同青棠招手,“你過來,這樣”
等霍青棠與伊齡賀一道回宴席的時候,席面上正在撤碗筷,青棠道:“都吃完了?”
媚春說:“還差一點點,若是你們還不回來,就連渣子都吃不上了。喏,前菜、熱菜都下了,還有最後一輪,點心和湯。”
小婢們很是利索,收盤子,換上新的碗筷,青棠笑,“盤子倒是很漂亮,還是兩色的。”
媚春睃她,“當然是兩色的,紅盤是得月樓的菜,白盤的是春意鬧的,就是關絲絲他們家的。”說著,還低聲道:“瞧,看見沒,關家的人在那頭呢。”
青棠順著媚春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瞧見了瘦兮兮的關大老爺,他身邊還有一個穿霜色錦袍的年輕人,那人眉目俊朗,笑容含蓄,可不就是關大老爺的獨子,關葉錦。
“關葉錦也來了?”
青棠收回目光,那頭就蹦出來一個細眉彎眼的姑娘,那人拍青棠肩膀,“霍青棠,你去哪兒了,這宴席都快散了,怎麼現在才看見你?”
穿黃衫配粉裙的夏瓷一屁股往霍青棠身邊一坐,正好卡在青棠與伊齡賀中間,她說:“我早早就到了,一直在找你們,找了老半天,這會兒才瞧見你們。誒,你們哪兒去了,是不是躲起來講悄悄話去了?”
伊齡賀冷冰冰的眉眼掃過她,“你怎的來了?”
“我怎的不能來,我爹亦收到了請柬,我便隨著我爹一道來了。” 夏瓷笑嘻嘻瞧著伊齡賀,“誒,我同你們說,聽說春意鬧這回幫著辦喜宴是不收錢的,關絲絲那廝還塞了不少銀子給範大人,說央範大人替他引見孟大都督。孟大都督你們知道吧,孟大都督就是坐在那裡頭那桌的那個,就是那穿深藍錦袍的那個,我方才見了他一回,哎呀,真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