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惟玉,目光中帶著不自知的思念與牽掛,顧惟玉被這小姑娘的目光瞧得心中一跳,她怎麼這樣瞧著自己。兩人不過初次見面,她這一眼,就似,就似他們已經認識了許多年,到如今冤家分離天涯,綠楊堪繫馬!
雨下大了,外頭的潮氣從視窗湧進來,卷著灰塵和陣陣沉悶的土腥氣,沾著溼氣的冷風將燈又吹滅兩盞。
顧惟玉鬆開霍青棠,給出疏離淺淡笑意:“樓梯溼氣重,姑娘當心。”
伊齡賀被杏姑扯住,他不耐煩道:“又怎的了,你還想把錢要回去不成?”
“賠我琵琶,你摔了我吃飯的傢伙,快把琵琶賠給我。”
伊齡賀從腰間摸出一個金元寶塞到杏姑手裡,問她:“夠不夠?”
杏姑手一揚,金元寶順著樓梯叮叮咚咚滾下去,下頭也不知有沒有人,元寶滾停了,杏姑冷笑道:“不夠,當然不夠,這琵琶隨我八年,不知賺回來多少個這樣的小元寶,這位公子想這樣就賠了,可真是說笑話。”
伊齡賀眼角的寒風掃過杏姑,他又拿出兩個,“夠不夠?”
三個五十兩的金元寶,買多少琵琶都夠了,百年香樟、黃花梨木、銀絲紫檀或沉水木製的琵琶,都能尋回來了。杏姑照舊將金元寶丟下樓梯,元寶咕嚕咕嚕的滾,也不知滾到了何處。顧惟玉回頭瞧了杏姑一眼,輕笑道:“姑娘莫不是想借這幾個元寶將我們都摔成殘廢?我們拿一回錢,難道還要斷只胳膊缺條腿才能走出去?”
伊齡賀又拿出兩張十萬兩的銀票,銀票輕飄飄的,杏姑扔也扔不遠,伊齡賀瞥她一眼,“可夠了?”
杏姑捻著兩張銀票,顧惟玉又是一笑,他說:“若是姑娘還不滿意,不若將這銀票交給在下,在下定能給姑娘尋回來一把同樣的琵琶,在下保證,絕對同姑娘丟了的那把一模一樣。”
顧惟玉這話明裡暗裡譏諷杏姑不知足,一把琵琶,找世間最好的名匠定製,也是用不了這麼多錢的。杏姑總算沒有再將銀票丟出去,伊齡賀見她收了銀票,才哼道:“那幾個金元寶留著買你天香樓此時的燈火,把燈都燃起來,你們這生意做的也是越發沒有趣味了。”
樓中驟然明亮,查木喬站在一樓大廳裡,霍青棠回頭看了杏姑一眼,沒人知道查老闆是什麼時候下樓的,或者說,這天香樓其實還有別的樓梯。杏姑一個翻身,穩穩跳到二樓,再一晃,她也站在了大堂裡。
“鷂子翻身。”
伊齡賀冷笑:“怎的,今日我們三人出不去這天香樓了?”
查木喬卻是輕巧一笑,只道:“不敢,老漢和小女恭送三位貴客。”
天香樓本身就是個半環,樓梯則建成螺旋狀盤伏在酒樓正中央,查木喬雙手一拍,樓梯板隔空一翻,這樓梯原來是一階一階隔開的,踏板隔層翻過來,中間縫隙大得能掉下人去。顧惟玉腳下的踏板翻轉,他直直往下跌去。
霍青棠抽出臂上冰藍披帛一頭卷在闌干上,她扯著絲帛另一頭,跳下去抓顧惟玉的手,柔軟的絲帛毫無根基的飄蕩半空中,霍青棠拉著顧惟玉的手腕藉著慣性將他往二樓一送,自己則困在了懸空的樓梯空隙之間。
冰藍的絲帛扯著藍衣的霍青棠在半空中游蕩漂浮,亮如白晝的中堂裡,伊齡賀一腳踩著闌干飛身跳下去,抄起霍青棠穩穩落在二層閣樓上。他濃眉深目冷峻成一道斧劈的遠山,冷聲叱道:“犯甚麼蠢,傷到哪裡了?”
窗外雨聲漣漣,闌干上的冰藍絲帛依舊隨風飄蕩。大堂裡的查木喬笑道:“三位好本事,我天香樓要閉門了,三位這就請吧。”
語罷,天香樓一樓所有的門窗都緊閉了,還連著釘死的木條。二樓視窗的風和雨滾在一處捲進來,霍青棠與伊齡賀對視一眼,伊齡賀道:“我帶你下去。”
霍青棠看向顧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