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吧,相公知錯了,他以後會懂事的,大伯,你就去求求陳總兵,幫我們一次,啊?”
顧珩花十萬兩在工部設在漕河上的收稅站捐了個小官,也不知他吃了什麼豹子膽,竟然私自扣下了幾艘過往的商船,人家手裡拿著通行許可證,船扣下幾天,待人家拿著許可證過來要求放行的時候,船裡的東西卻丟了一半。過往的三艘船裡裝的是絲織品和高階瓷器,另有一艘裡頭裝的是舶來品,胡椒和蘇方。
上頭來問,顧珩曰:“這幾日風大浪大,河裡漲了潮,打翻進了河裡也未可知。”
這是一番騙人的鬼話,上頭知道顧家與陳總兵的關係,自然想息事寧人。收稅站約了船主出來談,船主說做不了主,須得東家發話才作數。等見了東家才知道,這船裡的東西是當朝戶部侍郎史家二公子的商貨。這下更不得了,收稅站立馬將問題拋還給了顧家,讓顧家去與史二公子直接打交道,省得雙方都是惹不起的大佛,偏幫了誰都是大麻煩。
顧家備下銀子,欲要以市價買下船中之物,卻依舊只見船主不見東家,若問東家去了何處,那人又說:“東家下了江南,東家有交代,船不可動,就停泊此處,我在此看守,一切都等東家回來再做定奪。”
史家的二公子史東星常年在濟寧到通州一帶做生意,這次的商貨,價值雖不菲,卻也不是甚麼尋不到的珍稀物件。唯有胡椒和蘇方,這兩樣是舶來品,販售數目多少受朝廷管制,若要尋來整整一船賠償人家,又是有些棘手的。
冬日的夜,地上結著寒霜,顧珩挪了挪膝蓋,葉氏撲在他身上捶打他,“說呀,說呀你,你把人家船上的東西弄哪兒去了?”顧珩清秀的眉眼擰在一處,許是跪累了,說話的聲音也不如先前大,幾句話說得有氣無力的:“說了多少次,河上風大浪大,翻船了。”
“冬日河裡都結了冰,哪來的大風大浪,顧珩,我雖是婦道人家,你莫要當我是傻子。你說,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的商貨轉手賣了?”葉氏愈發激動,連著又捶了顧珩幾下。顧珩本就清瘦,被葉氏捶這麼幾下子,竟面色發白,似要厥過去。
顧老太爺眼睛一直半眯著,顧珩本就跪了許久,此刻又被葉氏重重捶打幾下,呼吸都變得沉重凝滯,顧老太爺指著外頭的丫頭,“二奶奶是有身孕的人,快送回去。”
外頭那個丫頭連忙來攙扶葉氏,葉氏伏在顧珩身上不肯起來,裡頭的顧惟玉看了同樣守在外頭的寶卷一眼,寶卷趕緊同那丫頭一道去扯葉氏,費了好半天功夫,寶卷才同那丫頭一左一右將葉氏架著回房了。
見葉氏走了,外頭又有人端了滾燙的新茶進來,顧老太爺似剛睡了一覺般醒過來。他枯瘦的手指端起茶盞,拂開茶葉,他說:“有條件的喝茶,沒條件的喝水,甚麼條件做甚麼事。我顧家不曾短了你的吃喝,你拿人家的東西,丟人吶!”
顧老爺子向外頭招招手,“拿個墊子進來,別凍壞一雙腿,為著一點不值錢的東西,不值當。”這話甚麼意思,是個人都聽得明白,顧老爺子說,一點東西丟了就丟了,顧家不缺這點錢,讓人跪了這麼久也該算了,跪壞了人更是無謂。
茶葉碧綠,翻騰的熱氣瀰漫在這冰冷的深夜裡,顧惟玉就站在窗邊,從始至終沒說過半句話。都聽得老爺子發了話,有人真的要去取墊子,顧惟玉轉過身來,說一句:“別拿墊子了,扶二少爺坐下罷。”
外頭兩個人趕緊進來扶早已跪得軟綿綿的顧珩,又有人去捧了熱茶來,還有丫頭拿來毛毯蓋在顧珩的膝蓋上。顧珩本就生的孱弱白皙,被丫頭們這麼一圍,顧惟玉看他一眼,生出這裡坐著的是個嬌小姐的錯覺來。許多丫頭們進進出出,清冷剛硬的堂屋瞬間熱鬧起來,外頭有人傳話:“二夫人回來了,二夫人回來啦!”
二夫人舒氏是顧家二老爺顧良功的正房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