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焦慮。他說:陛下,您的傷是怎麼回事?您得知道,您的身體對於整個帝國而言,都是至高的寶藏,究竟是誰傷了你
維德一言不發。戴著單眼鏡片的珀西則道:還能有誰呢?陛下,我得說,我實在不明白,您為什麼容忍他對您做這樣的事情
在過去珀西是絕不會說這番話的。可自從維德帶著皇后回來後,他雖然更加暴躁,卻彷彿更多了幾分人性的氣息。正是因此,讓他更敢於與他說這話。
在他看來,這兩人的感情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地拉低了維德的一切判斷力。
出去做你的公務,珀西。維德不耐煩地打斷道。
維德的心思顯然不在這邊,這話顯然是告訴他自己的私事軍師無從置喙。珀西停頓了一下,最終帶著多餘的侍從出去了。
管家斯賓塞也在此時進入了房間。比起珀西與其他人,他是一名更加溫和且忠誠的長者。他不只是維德僱傭的管家那麼簡單,在維德和路希安都還小時,他也在那時與還是孩子的兩人有過幾面之緣。
我想您或許需要喝點東西。斯賓塞說著,讓侍從盛湯來。
維德終於是喝完了那碗湯。他的面色稍微好了一些,身體卻依舊虛弱。斯賓塞坐在他的身側,用手帕擦拭著一個雕像上的灰塵。直到維德發出了一聲輕聲的嘖。
他的聲音裡飽含著濃濃的自嘲與厭惡。斯賓塞於是在這時候開口了:您不打算告訴皇后麼?
告訴什麼?
告訴他您為他受了傷。斯賓塞說。
斯賓塞沒有說這份傷的始末,可他顯然已經看出了一切。
維德瞥向斯賓塞,年邁管家湛藍的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與睿智。維德輕輕嗤了一聲,最終道:路希安
他頓了頓,又道:路希安是個相當會得寸進尺的人。我不能讓他知道。他應該付出一些代價,受一些折磨,這樣他才會更好、更乖巧地
留在我的身邊。他想。
他需要對我多一些畏懼。維德說,畏懼會讓他對我多一些尊重。他需要害怕一點。沒錯。
他像是自言自語般地道:他需要害怕一點。
可您想過要怎麼與他解釋您的傷麼?管家安然道。
維德:
他煩躁地抓了抓腦袋,把那一頭黑髮抓得亂七八糟的。那個在旁人眼中恐怖嗜血的魔鬼此刻又變成了一個煩惱的少年了。最終,他冷笑一聲道:解釋什麼?我不需要解釋。
管家:哦
他沒這個膽子來問的。路希安他。維德冷笑,我會讓他沒膽子來問的。
不過。管家慢條斯理道,皇后殿下他,我並不知道他居然真的會,自殺。
維德:
維德不再說話了。
對於路希安來說,以死逃離世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這次他的自殺顯然不是像過去那樣。
他在對自己施暴,讓自己受到折磨,走向死亡。
維德又開始覺得自己的腦袋突突地跳了。他一邊開始為路希安的心理狀態擔憂、為他們之間那堆數不清的爛賬而難受,一邊又為自己再次開始擔心路希安的不爭氣而感到憤怒。
他那麼恨他。他想。
既然他那麼恨他,又怎麼能讓他看出他愛他,又怎麼能因他拿著匕首對著自己的胸口而向著他示弱。
他不能讓自己顯得像這樣,始終被玩弄在路希安的股掌之間。
管家安靜地看著維德越來越陰沉,卻暗藏變化莫測的臉色,明智地選擇了此刻不說話。
最終,維德覺得自己恨不得又狠草一頓路希安出氣。也只有那時他是絕對佔據控制地位、又感到快意的了。
可這時候他覺得這幾天都不想再見路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