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像是剛哭過一樣。
他從昨日下午到現在,還是滴水未進。斂芳讓小福子去廚房給他端一碗粥,他拒絕道:“我吃不下,不用去。”
江瑾年沒醒,宗聿也沒胃口。
曲落塵掃他一眼,本來想損兩句,看見他發紅的眼眶,神色微頓,把話咽回去。
宗聿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曲大夫,或許我們可以聊一聊。”
曲落塵介意舅舅這個稱呼,宗聿自然不會堅持。見他如此上道,沒有胡攪蠻纏,曲落塵稍稍愉悅了那麼一丁點。
宗聿和他在石桌旁坐下,宋治自然地站起身,走到陸院判身後站定。
斂芳和小福子靠過來,宗聿提起桌上的茶壺給曲落塵倒茶,問道:“曲大夫,瑾年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宗聿昨日來不及懷疑陸院判回答,沉靜了一個晚上,他若是還察覺不到問題,那就真的是蠢鈍如豬。
曲落塵看向他對面的陸院判,道:“怎麼?這位太醫都敢下針治,卻不敢說嗎?”
陸院判抖了抖鬍子,隱晦地看向斂芳。這一次斂芳沒有阻止,江瑾年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告訴宗聿也無妨。
而且江瑾年就這樣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有些陳年舊事恐怕瞞不住了。
陸院判看到他的動作,道:“是巫蠱之術。症狀看上去像是突然驚悸猝死,唯一的不同是中術者胸前會有蛛網血紋。”
宗聿一驚,手一抖,打翻了手裡的茶碗,茶水流了一地。曲落塵看過去,不由地皺眉。
宗聿抖落衣服上的水珠,面色微沉。他的父皇和皇兄極其厭惡巫蠱之術,他們甚至會告誡宗聿,遠離從南洋來的人。因為南洋是巫蠱之術的發源地,哪裡的人大多都會。
宗聿受他們的影響,一直覺得蠱術是可怖又危險的東西,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人死於非命。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這東西產生交集,還是在最在乎的人身上。
幼年的回憶在腦海中湧現,那時的恐懼和現在的不安跨越多年纏繞在一起,如同藤蔓纏繞住宗聿的心臟,讓他呼吸急促,面色發白。
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把打翻的茶碗擱在桌上。
曲落塵收回視線,對陸院判的答案嗤之以鼻。
巫蠱之術和蠱是兩種東西,眼前這個太醫明顯是弄錯了。他不是曲落塵見過的第一個弄錯的人,曲落塵沒有拆穿,因為他需要一個掩蓋身份的藉口,這個現成的理由就很完美。
“此蠱名為噬心蠱,是蠱術中極難的一種,它有一個必須的條件,就是用中蠱者的鮮血餵養蠱王。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中蠱之人必死無疑。”曲落塵沒有否定陸院判的話,順著他的意思解釋。
提到血,宗聿警覺地看向宋治。江瑾年一直好好的,除了那天被宋治扎傷。
宗聿的眼神冷如刀鋒,凌厲至極。宋治被他盯的打了個冷顫,很快反應過來那日的失誤。
宗聿這是在懷疑他!
宋治這下是真被嚇到了,他心裡咯噔一聲,把頭埋的更低了。宗聿一向不喜歡他,這屎盆子要是扣他頭上,他只怕百口莫辯。
好在宗聿還有點理智,那天的血珠子只有米粒大小,還被他擦乾淨了,不可能落到宋治手上。
“曲大夫妙手回春,你能救瑾年,能否幫我們把這個人找出來?”宗聿問道,他隱約猜到曲落塵的身份。
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蠱毒,他卻可以輕鬆化解,除了平日經常和巫蠱之術打交道的蠱師,宗聿想不到第一個答案。
“我要是找得到他,我還在這裡坐著?”曲落塵被這句話踩到痛腳,面色不善。
他心裡有些慪火,道:“我不知道下蠱的人是誰,但我知道,整個京都誰想要江瑾年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