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去了說好聽點是啥貨運組工人,還不是扛大包。多累呀,咱們在家裡多好,一年也就這個把月累點。”
葉秀荷偷偷捏了捏自己的腰,哈腰紮了老長時間麥稈,說不累是假的,但好歹能在容忍程度。
要論動心,還真動心,去了城裡,再累也不用擔心收成,孩子們也能成為城裡人吃著公糧。
可她爹說了,如今不適合去城裡。
人離鄉賤,在省城沒根沒底的不說,還欠了一輩子都還不完的人情債,等等吧,等倆孩子大點再說。
葉秀荷覺得她爹說的非常有道理。
想了一通有的沒的,但葉秀荷終歸不放心自家男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要是想去省城呢。
“三哥,你想搬到城裡嗎?”
回應她的是關有壽的呼嚕聲。
葉秀荷聽了,更是不忍心吵醒他,一動也不動地側耳旁聽外面動靜,也不知她家姑娘困不困?
這麼大點點的孩子今天可也忙得夠嗆,又是收拾後院園子;又是伺候家裡兩頭豬和一群雞;又是煮飯燒菜送飯……
很快的,葉秀荷抵不住睏意,非常難得地打起了呼嚕,身邊的關有壽卻張開了眼替她掖好被子。
同樣的,這會兒媳婦和兒子都已入睡,身為一家之主的他頓時呲呲牙,忍著痠痛,扭了扭身子。
男人是什麼?
正如他告訴兒子的,頂門立戶的爺們。
再苦再累也得咬咬牙根,忍住!
可真拿起鐮刀跟一臺收割機一樣,還得耍著鐮刀一邊收割麥子,一邊吆喝著讓後面的人跟上。
就這麼一直頂著大太陽,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悶頭苦幹,幹了兩個小時才歇口氣、喝一口水。
他孃的,真是累死人。
要不是他的小棉襖一直不停地送好水送好吃的,晚上再沒有那一壺酒,狗ri的,他準得趴下。
他這些心裡話幸好沒告訴關平安,否則沒啥好說的,立馬一掌劈暈!活該,讓你瞎得瑟!!!
不過,關有壽再不收斂,被他閨女劈暈的時間估計也要拉進了。
小小人兒正聽老人們在那誇她老子是如何的勇往直前,是如何的高效率打破了馬六屯的紀錄。
總之,她老子比隊裡那頭黃牛還能幹;總之,她老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說好的往後不幹重活,說好的你爹不傻呢?
這操蛋的老子,氣瘋她了!
當然,更操蛋的是她這當閨女的。
為何呢?
馬三爺說了,你這麼能幹,你老子不努力不行呀,壓力太大。
聽聽……這是啥話?
感情她爺倆都是操蛋玩意!
過了凌晨三點,小操蛋終於樂呵呵地完成任務,溜達回家,這貨還怕驚醒父母,乾脆爬牆,結果……
此消彼長的呼嚕聲,差點嚇暈她,心裡頭這個無奈憂傷呀……聽聽,累得都快要趕上打春雷。
關平安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進了東屋,摸出鬧鐘又躡手躡腳地溜回西屋,一個閃身進去小葫蘆。
這一看手上的鬧鐘,上面鬧鈴時間果真是三點一刻。
呵,呵~
小手果斷把它調到九點四十五分鐘。
嘿,嘿~
讓你蒙我。
惦記著一夜沒歸的閨女,關有壽一個驚醒,拿出身邊手電筒推開一照,又眨了眨眼,不解地搖了搖頭。
他記得自己調了三點一刻,難道累糊塗了,看錯方向?
不過到底年輕力壯,睡了一覺,關有壽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一骨碌下了炕,一拉開房門,頓時輕笑出聲。
“爹,醒了啊?”關平安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