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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剛出道那會兒,我滿腦子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賺到更多的錢,怎樣佔據更廣的地盤,可真當有一天我能成為別人仰仗倚靠的時候,我莫名變得害怕和厭惡了。
厭惡這種無休無止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害怕因為自己一個不慎重的決定,會導致全員翻船。
“唉”結束通話和魏偉的通話後,我疲憊不堪的吐了口濁氣。
人都是複雜到極點的矛盾體,就拿錢這種事情來說吧,沒有的時候盼著有,有的時候希望多,多到盆滿缽滿以後,又開始懷念曾經的簡單和快樂。
經歷過江湖的人心險惡,享受過齊叔的噓寒問暖,距離一步登天還差幾分江山的我,其實根本不懂應該怎樣把魏偉這個我的第一個正式門徒帶上康莊大道,因為我自己本人在某些時候都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屁孩兒。
坐長途車是件很磨人的事情,一路上我睡睡醒醒,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計程車總算駛下了回臨縣的高速路口。
“師傅,到縣城把我放下來就行。”看著周圍似曾相識的街景,我抑制不住的亢奮起來:“對,順著清河東路一直往前走,再走個兩站地就ok。”
幾分鐘後,我滿臉掛笑的從計程車裡下來,抻手輕拍自己皺皺巴巴的西裝,徑直朝我家的方向奔去。
不知道是太長時間沒回來了,還是我的記憶出現問題,過去狹窄擁堵的水泥路現在全都變成了五米多寬的柏油路面,街道兩邊多出來很多新建的門臉房。
我記得當初離開家的時候,我們這片好像說是要規劃,看架勢現在基本上已經落成,整潔高聳的住宅小區取代了過去高低不平的民房,以前四通八達的衚衕少了一半不止。
路過一家小超市的時候,我買了幾條煙和兩瓶好酒,然後憑藉記憶摸進一條衚衕裡,見到幾棟熟悉的民房,我禁不住長舒一口氣,看來改造只是將沿街的地方規劃了一下,裡面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走了十多米,路過一家平房,瞅著黑底紅漆的兩扇木門,我停駐下來,盯盯注視半分多鐘後,我深呼吸一口氣走了過去,攥著鏽跡斑斑的門褡,透過縫隙朝裡面觀望。
這棟老宅子是楊晨的舊家,六七歲的時候,我和錢龍、楊晨大部分的光陰都是在這裡度過的,我們在院子裡彈琉璃球,搬著小馬紮坐成一排看動畫片,然後再心安理得的蹭吃蹭喝。
我記得當時楊晨奶奶最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論我們長多大,以後要是想吃奶奶攤的煎餅,隨時找她,隨時給我們做。
想著想著,我的嘴角禁不住上揚,笑了起來。
院子裡空蕩蕩,牆根的地方甚至長出了不少野草,明顯已經很久沒人住了,突然間我特別想念楊晨奶奶攤的煎餅,還有那段無憂無慮的自由時光。
半身風雨半身傷,半句別恨半生涼。
不知不覺中,我們都被動的長大了,如果不是觸景生情,我甚至都快忘掉兒時的我們,看完《三國演義》劉關張結拜時候,也咋咋呼呼的湊到一塊磕頭拜把子,因為當時沒錢買香,我偷了我爸三根菸,讓揍得半月沒下來床。
從門縫趴了好一會兒,我自言自語呢喃:“爺爺奶奶都在市裡,住上了他們心心念念盼了半輩子的高樓,你要是能甦醒過來,一定也會笑的很開心吧,真想你了晨子,你還欠我一頓酒呢,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還得上我。”
從楊晨家的老宅門口抽了根菸後,我抹擦一下臉頰,收拾好心情,繼續朝我家的方向走。
從楊晨家到我家不過五分鐘路程,但需要經過一個老廠房,以前那家老廠房是做冰棒的,我上中學那年就倒閉了,當初我們哥幾個顯得沒事幹老愛跑到老廠房裡偷裝置上的零件,然後卸下來賣廢鐵跑網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