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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稱作“張叔”的警察頓時緊鎖眉頭,先是看了我爸一眼,然後又上下打量我幾眼。
站在原地沉思幾秒鐘後,他將手裡的詢問筆錄合上,什麼都沒說,點點腦袋朝著身後的其他警察擺擺手說了聲“收隊!”
一幫人就呼呼啦啦離開了,沒多會兒張叔站在門口朝我招招手喊:“王朗你來一下,我問你點事兒。”
我爸躺在床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不該說的別瞎嘚嘚。”
我走出堂屋,大門口圍觀的鄰居們已經被驅散,只剩下錢龍和他哥站在不遠處小聲聊著什麼。
張叔是我們這片派出所的頭頭,因為我爸的緣故,我從小就認識他,把我喊到院子裡,張叔從兜裡掏出一包煙,隨手遞給我一支。
我趕忙擺擺手,乖巧的說,不會抽。
張叔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笑著說:“行了,甭跟我裝,我經常在街上看你叼著小煙瞎晃悠,男孩兒抽菸喝酒是社交,不能當回事但也不能不會,抽吧。”
說著話他把香菸塞到我嘴裡,隨手替我點著。
沉寂幾秒鐘後張叔低聲問我:“王朗,你跟叔說句實話,你爸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什麼人了?透過你們衚衕的攝像頭,我看到闖進你家的那幫人應該是前街開麻將館侯瘸子養的那幾個小孩兒,可你爸不配合,我沒法立案,也沒法抓人。”
我微微一怔,搖搖腦袋說:叔,我真不知道。
張叔吧嗒吧嗒狠嘬了幾口菸嘴後,從兜裡掏出一張相片抻到我臉前說:“對了,有個小孩兒說不準你認識,他叫李俊峰,綽號瘋子,總在你們學校周邊勒索學生,你知道這個人嗎?”
看到相片上的人臉,我的眼珠子突兀瞪大,一把握住張叔的手腕問:“叔,你說晚上李俊峰帶人砍的我爸?”
張叔搖搖頭說:“他只是參與者之一,不過前幾天他在學校附近搶了一個學生,還把人家打的耳膜穿孔,對方報警了,我們派出所正找他呢,你有他線索沒?”
這個時候,我爸從屋裡鬼哭狼嚎的喊叫:“王朗,你給我死進來!”
我咬了咬嘴唇朝著張叔點頭說:“我知道了叔,如果我見到這個人,一定給你打電話。”
說罷話我就準備轉身回屋,張叔一把拉住我,聲音不大不小的說:“你是個好孩子,千萬不要走了你爸的老路。”
屋裡的我爸明顯也聽到了張青的話,氣急敗壞的再次呼喊:“王朗,你他媽是不是想渴死老子,趕緊給我倒杯水!”
回到堂屋,我爸倚靠著床頭,還裹著紗布的右手夾著半截香菸,眯著渾濁的眼睛注視我,我同樣也一眼不眨的打量他。
他的腦門上裹著幾層紗布,隱隱有鮮血滲透,胳膊和手掌上同樣纏繞白紗布,整個人跟剛被刨出來的木乃伊沒多大差別。
我們彼此對視幾秒鐘後,他將菸頭扔到地上,聲音沙啞的問:“你把老劉的侄子給打了?”
我舔了舔嘴唇保持沉默,算是無聲回答。
我們雙方再次陷入沉默,十幾秒鐘後,我爸嘆了口氣說:“明天給人道個歉,我晚上請老劉喝酒的時候已經替你賠過不是了,我跟老劉是多年的好哥們。”
我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問:“你是不是又跑侯瘸子那賭錢了?咱家一年到頭被要賬的堵多少回門自己算過嗎?辛辛苦苦修鞋賺倆錢,都扔到麻將館裡,你虧心不?老劉如果真跟你是哥們,能總喊你打牌不?”
他瞬間勃然大怒,一把擺開我掌中的水杯,水杯“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摔了個稀碎,濺起片片透明的碎片。
他一激靈從床上爬起來,指著我鼻子唾沫四濺的厲喝:“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再不濟沒有管你要一分錢花!你呢?成天遊手好閒,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