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時候,可能也發現了,這銅鈴陰氣遍佈,無風亦可自動,乃是出土的陪葬古物,尋常的鬼魅,是不敢貿然靠近的。所以,這鈴鐺不響則已……&rdo;
&ldo;一響就是遇到大麻煩了?&rdo;大小姐接過老婦人遞迴來的符,蹬著圓圓的眼睛,追問道。
&ldo;對。所以,真希望它能永遠不響。&rdo;老婦人望著窗稜上的銅鈴,喃喃自語道。
夜深無眠。
可能是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過程也略微曲折,大小姐跟隨眾人一起,吃過了豐盛的晚餐,早早洗漱完畢,躺上了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印象中,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離開自己的家,邁出步伐,走出院子,出一趟遠門。她想起了臨出發前,反覆叮嚀囑咐的老爺和夫人,以及當時正身在另一個城鎮,聞風急急地狂奔而歸,卻因距離太遠而沒有趕回,氣急敗壞的二少爺。
她這位二哥,真是想出一出是一出。之前天天在屁股後面緊盯著她,看她用上好的硃砂,在一摞摞的黃紙上,一筆一頓的學習畫符。看她門前殺雞,接了一碗又一碗的血,反覆淋在傳聞中被鬼魅侵佔的邪物上,然後一筆一畫地記下不同種類的雞血,效果的略微差異。看她神秘兮兮地不知從哪裡弄來一米口袋又腥又臭的屍泥,種桃花,種菊花,種蓮花。開出的花朵,一朵比一朵妖艷。分明都是白色品種的花種子,開出的花竟然是緋紅色的。
看著看著,他們就慢慢長大了。
都說女孩子的心事多,卻不知道,青春期男孩子的心事,也不算少。
二少爺長大了。身高在短短的幾年間,一陣猛竄,直接步入了成年人的高度範疇。面容也逐漸張開,擺脫了軟嘟嘟的嬰兒肥,變得稜角清晰了很多。柔和稍減,俊美卻更甚。
他不再只圍著大小姐的四周,一步一跟隨地亂轉,反而因為跟同齡人的接觸,而市儈了許多。他知道了如何討女生們的歡心,學會瞭如何收買人心,也學會了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等價交換。他的世界越來越大了,步伐越來越穩健了,但與大小姐的距離,卻愈走愈遠了。
他也曾嘗試過,去用常規的方式,來討這位名義上妹妹的喜歡。他送過自己辛苦培育出的百合花,也贈過自己賺錢買來的紅寶石。但他想討好的這位,偏偏是位從小衣食無憂,物質極端豐富,名副其實的大小姐。這些東西,她早就擁有過更多更好的,怎麼會為此而欣喜?再加上,她跟一般的女孩子,根本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與其送她寶石,還不如送她一具意外橫死,怨氣滔天的死屍(條件是他能真有本事避過老爺與夫人的耳目,把屍體運進院子)。
屢試屢敗,屢敗屢試,周而復始。時間長了,他萬分沮喪。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透過旁人的引薦,認識了一位有著長鬍子和罕見紫色眼睛的外國人。從此,他就迷上學習洋文,還勵志要突破語言大關,把自家的生意做到遙遠的大洋彼岸去。
大小姐想著想著,就眼皮發沉,迷迷糊糊地正要睡著。原本緊閉的窗稜,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為了通風特地留了一道縫隙,嘎呀嘎呀地響個不停。
微涼的夜風,順著越敞越大的窗戶,魚貫而入,把床榻前的紗幔,吹得老高。大小姐揉了揉迷茫的雙眼,翻身下床,光著腳丫,趿著鞋子,踱步到床邊去關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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