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臉的狀態倒是挺爭氣。吃過藥不久後,就呼吸逐漸平緩,臉色也恢復了一開始的素白,意識不再是半昏半醒,而是平靜且安逸地沉沉睡去。
拓麻先把這從天兒降的累贅搭上後背,邊輕微地顛騰,邊調整背著書生臉的姿勢。在保證自己不難受,且背上趴著睡著正香的貨,不會出溜下來後,才撿起放置在面巾紙上的手機,照著可視範圍不足三米的前路,託著沉重的腳步,緩緩上路。
空曠的廠房,雖然在走過一段路後,會經過一個弧形的隔斷,以此來辨別,又透過了一整個車間。但因整體的內景差距不大,也沒什麼內飾可以用來辨別在工業化的全盛時期,這些被分割成一段段的房間,各自都是幹什麼用的。所以一路走來,尤其是沒有可以聊天解悶的人,就倍感無聊,且越走越冷。
好在拓麻身上還背著個睡得正香的書生臉,起碼後背的保暖措施是足夠了。
隨著進入廠房的深度不斷加深,正倍感無聊的拓麻,視線在不經意的斜視下,突然發現,原本白晃晃的牆面上,好像貼了什麼面積比較大的東西。
他輕微地&l;咦&r;了一聲,忍不住舉著手機照明,從廠房的中間,挪步到了靠近一邊牆面的一側,抬著腦袋仔細檢視。
走進了才發現,牆面上並未貼著什麼東西。他看到的面積較大的深色輪廓,根本是用筆,和染料,一筆一畫精心繪製上去的。因為距離很近,畫畫的人身高顯然也跟他差不多,他站在貼近牆面的位置,剛好能看清畫的線條和用漸變手法處理過的色塊。
這面牆的畫作,顯然是完成許久了。但從完成度來講,頂多算是個練習之作。因為線條和上色雖然用心,但流暢度明顯欠佳。在用墨線勾邊前,用炭筆打過的草稿痕跡,也清晰可見,並未在完成後擦掉。
這幅還算精緻的壁畫,繪製的是一手持淨瓶,一手拈柳枝,閉目沉思,表情既安逸,又慈祥的南海觀音出海,眾仙童陪同出行圖,雖然線條略顯僵硬,但從外行人的角度來看,整整佔滿了一面牆壁,色彩鮮艷,造型獨特。尤其是其中一名小仙童,手捧的一個碩大的仙桃,竟然還帶著一滴會反光的水珠。好似清早才剛從樹上摘下,還沾著晨露,就被急急出行的仙童,倉促摘下帶走上路。
拓麻對於這種壁畫創作的過程,毫無研究,所以也並不清楚,這種乍一看很哄人,仔細看,細節也經得住琢磨的壁畫,光是完成一幅,就需要耗費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
不提壁畫繪製的牆面,有多少道工序的再加工,才能開始打底和繪製初稿。單是剛開始繪製整個牆面的故事,都要一手炭筆,一手橡皮的邊畫邊改。並隨著繪製者豐富的想像力,把人物故事,一幕幕的展開。大概完成底稿後,再從遠處統觀一下全域性,小有修改後,再落墨勾邊。並根據事先繪製好的壁畫小樣兒,標註好顏色,保證繪製內容所應配備的色彩,與預期的效果,不會差距太大,最終透過透過拆分區域性的方式,緩慢地完成整個壁畫的繪製。
壁畫雖少點靈性,但也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佳作。
拓麻低頭看了看為了防止後背之人滑落,而被他搭在脖子上,自然垂下的熟睡青年的手臂,萬分的不理解。
雖然他知道,這類對於自己的藝術創作生涯,執著得跟神經病似的藝術家,到處尋找靈感,到處悄悄落筆練習,還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自己很努力的。那種精神狀態和心靈歷程,一般人真的無法得到感觸和共鳴。
但是,背上的這個書生臉,在拓麻看來,有點用力過度了。有必要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特地跑到這種荒無人煙,連突然犯病死了,都不會有人發現的,黑漆漆的廢舊工廠廠房裡,徹夜持燈,苦心創作麼?
拓麻陷入了思考,並在繼續向前走的途中,明白背上年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