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等薛皚再度見到封釅,已經是在半月以後。他在寅夜時分去看過她幾次,但她每回都在睡夢中,沒見著他。
這期間大局基本定了下來,說不上穩,但朝廷的抉擇已然明朗。
韃靼狼子野心貪而無厭,始終不願放寬條件。歷經多番激烈的商討與爭論,朝廷決定遙尊封醞為太上皇,由身為監國的裕親王封釅登基力挽狂瀾,至於韃靼是否要還太上皇於楚地,隨他們自己定奪。
其間最力保封釅接過帝位的,一是太后,再就是主掌軍事行政、在軍中朝中威望俱高的兵部尚書薛暄。
薛皚從此對他是徹底服了氣。先前還道他行事瘋魔罔顧後果,現在已極其清楚,他之肆無忌憚,從來都是有萬全的準備。
在他的謀算裡,她就是個偶爾調節調節心情的玩物。她只是他這場謀算裡最可有可無的一處,就算她是封醞最風光的寵妃,一切還是會發生,她爹還是會以大局為重跟太后一道擁立他。
至於他先前說什麼為她篡位,恐怕他早準備好包括謀逆在內的多種奪位的方式,最終選了不必揹負篡位之罵名最光明正大的一種方式,雖說以他的性情也不在意這點名頭。
而他既然早就開始布這樣大一個局,區區一個孩子又怎麼保不住。
服氣歸服氣,她現在看到他就來氣,先前還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偷情的事敗露他多少會受點損失,原來他早就準備萬全無需忌憚了,自始至終只有她在那兒憂心忡忡。
只是他正炙手可熱,她心中又有一些疑惑想問出來,便端出一副和顏悅色來,先問了導致時局種種的最根本的問題,“你為何對帝位感興趣?連我爹都不知你有奪嫡之心。”
說罷後面那句,便後悔了。世人以為朝中只有她爹同他交好,現在看來,他在朝中的暗樁恐怕不知凡幾。整句話也很後悔,能為何,無非是為一己私慾,或者更大的格局。他想必私慾多點,不然也就不會選擇以這個方式奪取帝位了。
他道,“本王十五歲入軍中,這十年,若只是哪裡生了禍亂前去平定,未免太過無聊。”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最首要的緣由僅僅是他百無聊賴。的確,這很符合他的性子,他就是想幹成什麼大事。說到底歸於權欲之中,既然是想做成什麼事,那便是有為的,而既然有為便脫不開對權力的競逐。
“那你既有心帝位,為何一直荒廢后院,無心子嗣。子嗣對於奪嫡,不是很有利的籌碼麼?”
“等你啊,等著向你提親,同你燕爾。”
“說實話。”
“事實如此。不過皚皚若執意想多聽點,我便說與你聽。”
此時他靠在床頭迎枕上,她跪坐在他身旁,四個月的身子小腹已隆起一個可觀的弧度,略略隱在寬鬆的衣裳下,他握住她一隻手,“反正皇兄也沒有子嗣,在這回事上他也不佔優勢,我急什麼。噯,你說皇兄他是不是不行啊?”
“去。”
她甩開他的手。
他一臉玩味的神色陡然冷了下來,“怎麼我說他兩句你就讓我去,是心裡有他麼?”
“你明知不是。”她冷哼一聲,“暫且當你所言是你真實所慮吧。”
“疑心真多。”
他重又拉住她,捏了捏她掌心。
“你這等身份想必護得住孩子,待我生產之後便把我放出宮去,再無瓜葛,如此是最好的結果。”
他眸中綻笑,“好啊,屆時再立一賢后,並選一眾美人充盈後宮,不出叄年,便能迥異於皇兄枝葉凋零的後宮,皇嗣繁盛。”
“是啊,就當如此。”她道,意態平和,半點看不出心有不適來,“只是希望你不要同安置其他封醞的后妃一樣,把我趕到行宮或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