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呼吸,眼眸像是極力要撐起的樣子,嘴裡一下一下蠕動,有血流出。
「封墨言……」她抱著孩子往前挪動了幾步,跪坐下來,握住了男人的手。
眼淚大顆大顆滾落,再次擋住了視線,她慌亂地抹了把,意識越發清醒,「封墨言,你振作點!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知道嗎!」
說完這話,她再也控制不住心裡濃濃泛濫的恐懼和絕望。
這種驚恐到極致,好像挖心一樣的痛,比剛才在樓上親眼目睹他們墜落時還要嚴重。
「封墨言……我不許你有事,你懂嗎?你有三個孩子,你忍心他們沒有爸爸嗎?他們還那麼小……才五歲……你兒子都還沒親口叫過你爸爸,你不想聽他們叫你爸爸嗎?封墨言!」
此時的封墨言,意識遊走在混沌彌留之際。
可他還是能細微地感應到周遭的狀況,知道女人在他身邊,對他哭著喊著。
他很用力地動了動手指,想握住女人的手,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艱難地蠕動著嘴巴,想說話,可卻發不出聲音。
楊千語知道他想說什麼,他一定想說,他把兒子救回來了,好端端的救回來了,他沒有食言,他做到了。
「你不要說了……我懂,我都懂……小宙沒事,醫生說他只是皮外傷,他被你保護得很好,可是你受傷很重……你要振作點,聽見了嗎?」
封墨言大概是聽見了,他狀似很安詳地閉上了眼睛,嘴角,甚至還微微勾起一抹笑……
「快點!快點!抬起來,小心!慢些!」醫護將封墨言緊急處理好,小心翼翼地挪動到擔架上,抬起。
楊千語抱著小宙起身,可孩子太重,她跟不上醫護急促的步伐,只能鬆開男人的手,目送著他被抬上救護車。
封墨言……封墨言——
她在心裡一遍一遍吶喊著,祈禱他一定要挺住!
「太太……您跟小少爺是回家,還是……去醫院陪著封總?」王城上前,語氣凝重地問道。
楊千語目光滯澀地看向他,顯然沒發現王城也在場。
頓了頓,她又轉頭看向呼嘯而去的救護車,沒怎麼猶豫地道:「陪他……」
不管他們之間還有沒有感情,他豁出性命救了兒子,這個時候於情於理都應該陪在他身邊。
萬一他真有不測,她帶著孩子陪伴在側,也算是……送他最後一程吧。
而且,小宙畢竟是從七樓墜下,就算被封墨言保護得好,只看到皮外傷,也難保不會有什麼內傷,去醫院全面檢查一下才安心。
所以,無論如何都得去醫院。
王城很怕她說回家,見她說去醫院,暗地裡鬆了口氣。
也許,這是一個轉圜的契機。
可就是不知,封
總能不能挺過來。
從七樓墜落,非死即殘,他也不敢深想太多。
抱著孩子坐上車,楊千語混亂焦慮的大腦稍稍安定了些,聽到手機在響。
拿出一看,好多個未接電話。
這會兒是費雪打來的,她擔心是家裡兩個孩子有什麼情況,趕緊接通:「喂,費費……」
費雪聽她嗓音嘶啞,急忙問道:「你怎麼了,嗓子啞成這樣?」
「沒什麼……小宇跟希希怎樣?」
「他們還好,只是不肯睡覺,說要等你們回來。」費雪回答了,想起正事,連忙問,「我看到網上的影片了,有人從樓頂摔下來,夜晚光線模糊,距離又遠,看不清……是——」
她吞吐,不敢問出姓名。
楊千語心頭又是狠狠一抽,嘶啞道:「是封墨言,他救了小宙,身受重傷,正送往醫院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