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昨日之事歷歷在目。
每說一句,她的手便收緊一分,染著蔻丹的指甲直掐進手心肉裡,只有這微微的刺疼才能叫她不至於失了分寸理智,胸口卻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沈太師安靜的聽她將話說完,臉上逐漸露出的笑帶著諷刺,端起茶盞在鼻下閉著眼輕嗅,清淡的茶香味撲面而來,溫熱的茶水入腹,叫人心神寧靜不少。
他開口道,在你眼中,你爹就是這樣的迂腐之輩?
自然不是!沈娉連忙否認,上前給沈太師斟茶賠罪。
沈太師倒也笑納了,一言點穿她心中所想,世間紛言擾人者眾,你心中清楚,卻又難免忐忑,以為文武相輕我必如是,是以允你考科舉,卻絕不允你入行伍,因為女人要講究名聲。
是也不是?
沈娉默然須臾,點頭。
瞧不起我。沈太師哼了一聲,抬了抬下巴道,我沈家兒女素來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只要敢於承擔後果,又何須旁人置喙。再且說,那些對你指指點點之人,可有你讀的書多?又可曾與你站到同一高度看到同一片天地?
沈太師語氣淡淡,宋老先生當初說的不對,餘幼卿不也照樣辯了回去?你且多學著些,下回聽到這些汙耳朵的話,直接罵回去便是。
你不比她差,自甘輕賤怠慢未免失我沈家家風。沈太師狀似隨意的一句話,直接戳到了沈娉心底深處,連自己都未曾想過的柔軟。
原來她為餘映驕傲沒錯,可也不是沒有沮喪,為何拿到考核報名表時,她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從不曾接觸瞭解的兵部?原來竟是她潛意識裡想要規避風險。
餘映是女學全體師生的海上司南,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從來都沒有過迷茫,踏實的一步一步的走在那條充滿荊棘的路上,絕不回頭絕不氣餒。
質疑也好,嘲諷也罷,都不能叫她停留片刻,她的義無反顧叫人傾佩的同時,也將一些其他的東西一道栽種在每個人心中。
她的優秀耀眼,叫人不敢伸手觸碰。
沈娉眼眶微熱,恭恭敬敬的行禮,女兒明白了。
嗯,還算可教。沈太師頷首,叫她退下了,去好好想想,你的未來才剛開始,要找到你真正想去做的,而非一時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