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似乎正在與某人比拼廚藝。
那小姑娘聽了少年和白鬍子老翁的話,面上露出一些笑容,又見中年男子並不支援自己,眉毛立刻擰了起來,顯得有些倔強:“還請侯爺再仔細嚐嚐。”
侯爺?正竭力蒐集資訊的林淡快速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正準備說話,俊秀少年已不耐煩地道,“菜餚是好是壞你自己都品不出來嗎,那還做什麼庖廚?”這話顯然是對林淡說的,因為他黑白分明的雙目正直勾勾地盯著林淡。小姑娘這才高興了,低下頭,抿著唇,羞澀一笑。
之前的林淡已經嚐了一口自己做的菜,卻並未服輸,說“不服輸”也不貼切,應該說她根本嘗不出自己的菜餚差在哪裡,欠缺了什麼味道,而認為她已經輸了的少年對此很是不滿。
既已弄清楚狀況,林淡也就不必以不變應萬變,她要按照正常人的反應把這出戏演完,於是把勺裡的湯含進口中默默品評一番,又走到那憤憤不平的小姑娘身邊,舀她盤子裡的湯汁。
這兩盤菜均為蟹黃雞蓉菜心,看上去只是幾片煮熟的白菜葉子,要想做好卻頗費功力。廚藝一道正是如此,越簡單的菜色做起來反而越難。
林淡原本只想隨便吃兩口便主動認輸,這樣才能讓自己儘快脫身,然後找個地方安安靜靜消化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但真正品嚐到兩盤菜的時候,她的味蕾和大腦竟自動給出了判斷。她這才驚異地發現,自己的味覺似乎比尋常人靈敏很多,一點微小的差別都能被她的舌尖放大數倍,而這恰恰是之前的林淡最欠缺的。
“我輸了。”放下湯勺後,她真心實意地說道,“我的菜心略有些發苦。”這種苦味一般人根本嘗不出來,只有味覺極其靈敏的老饕才能分辨。
白鬍子老翁深深看她一眼,提點道,“這就對了,你勾芡的時候沒等菜心完全熟透,這使得澱粉的加熱時間被過度延長,容易焦糊發苦,口感也不爽滑。而蟹黃雞蓉菜心的精髓恰在兩個詞,一是鮮甜,二是爽滑。你這道菜看著像模像樣,卻到底差了幾分滋味。”
林淡點點頭,再次說道:“我輸了。”
見她神情坦蕩安然,並無一敗塗地後的怨憤,白鬍子老翁這才微微點了一下頭。中年男子慨然長嘆,面露不忍,隱在人後的一名婦女則捂著胸口倒下去,嚇了眾人一跳。
“不好,齊氏暈倒了!林淡快來看看你娘!”立刻便有兩名女子把婦女攙扶起來,並連連朝林淡招手。
迅速從話語中搜集到資訊來補充自己身份的林淡毫不猶豫地奔過去,高聲道:“煩請各位幫忙尋一位大夫,我先送我娘回去。”話落自然而然地接替了其中一名女子去攙扶婦女。空出手來的女子絲毫未曾發覺異常,急急忙忙在前引路,很快就把林淡帶回了她自己的家。
好一番忙亂後大夫終於來了,說婦女沒甚大病,不過憂思過度導致的暈厥,喝點安神的湯藥也就好了。
林淡接過藥方後摘下頭上的一根銀簪算做診費。她不知道婦女把錢財存放在哪裡,就算知道那錢匣也肯定上了鎖,如今婦女正暈著,沒法問她拿鑰匙,只能如此。
大夫用憐憫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溫聲道:“診費侯爺已經出了,簪子你自己收著吧。這藥方你交給我,我讓侯府裡的小廝幫你去抓,你娘正暈著,離不得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