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得不到迴音的她拉開抽屜,把手機哐噹一聲砸進去。
溫琴正想安慰她幾句,呼叫器卻響了,是16床的石麗霞。
這是最難護理的病人。
溫琴不著痕跡地看了看烏芽芽細得彷彿一折就斷的胳膊,溫聲道:“走了,工作來了。”
烏芽芽連忙跟上去。
兩人走到半路,溫琴忽然拍著腦門說道:“哎呀,我忘了拿藥,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這個點,石麗霞的床褥肯定已經被面板裡滲出的水液打溼了,必須找人把她抬起來,換上新的防水布,再把她面板的褶皺一一掰開,用消過毒的布料擦拭乾淨,然後塗抹藥膏。
這是一個相當浩大的工程,溫琴很想看看烏芽芽面對這個工程會露出什麼表情。
這個漂亮廢物肯定會滿臉驚惶地跑回辦公室,比比劃劃地向大家求救。
她咋咋呼呼的行為既會讓病人難堪,也會讓同事覺得她不專業。
一個嬌滴滴的護士?那她是入錯行了。
溫琴頗覺有趣地笑了笑,翻找藥瓶的動作越發不緊不慢。
與此同時,烏芽芽已經站在石麗霞面前。
看見她極為纖細的身材和太過嬌美的容貌,石麗霞的臉騰地一下燒紅了。從小胖到大的她早已把自卑和怯懦變作了刻入骨髓的本性。
當她以如此醜陋的姿態來面對這麼光鮮亮麗的一個人時,那種自卑感會成千上萬倍地增加。
“你有什麼需要嗎?”烏芽芽歪著腦袋看她,表情平淡地像是在看一個正常人。
石麗霞緊張地連連擺手:“不不不,不需要,我按錯了。”
她想不明白,這麼漂亮的人怎麼會來當護士。讓對方來伺候自己簡直是一種罪過。
“你的防水布該換了,身體也要擦一擦。”烏芽芽觀察了一下,馬上就擼起袖子。
她把石麗霞抱起來,放在病床旁邊特製的寬大躺椅上,然後利利索索地折起防水布,換了一張新的,又彎下腰,把石麗霞抱上床,順手在她腦袋後面塞了個枕頭。
重達四百多斤,在她手裡卻輕得彷彿一根羽毛的石麗霞:“……”
怎怎怎,怎麼回事?防水布這就換好了?不找人幫忙嗎?不勞師動眾嗎?不愚公移山嗎?
住在旁邊的病人:“……”
臥槽!這個護士練過舉重吧?
在詭異的靜默中,烏芽芽拉上床簾,拿起消毒毛巾,快速且輕柔地幫石麗霞擦乾身體。她把每一個褶皺都照顧到了,抬胳膊抬腿的時候也都很輕便。
五六個護士都擺弄不開的石麗霞落在她手裡就是個洋娃娃。
幫一個洋娃娃擦澡有什麼難的?
“我不重嗎?”石麗霞表情複雜地問道。
“不重啊。”烏芽芽頭也不抬地回答。她既不喘氣也不流汗,可見這句“不重”不是安慰人的話。
在這一瞬間,石麗霞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她抬頭看向天花板,眼眶悄悄變紅了。這是她頭一次被人當做普通人對待。
說起來真的可笑,她明明是人,在別人口中卻又不是一個人。從小到大,她都未曾擁有過名字,肥豬、肉山大魔王、胖頭魚,這些噁心的綽號指代的都是她,她是怪物。
她從未得到過哪怕一個視作尋常的目光,也從未得到過這麼輕鬆愜意的對待。
在烏芽芽面前,她很輕盈。她一點兒也不重。
她不是她的累贅,也不會害得她氣喘吁吁疲憊不堪。
這樣真好啊!
石麗霞眨了眨眼,嗓音裡藏著急切:“護士,你叫什麼名字?你是新來的嗎?你以後都照顧我嗎?”
“喏,這是我的名字。以後我和溫琴一